文朗见我如此郑重,有点意外:“什么事,你说。”
我并没有直接说出我的目的,而是先问他:“此事之后,朗哥哥打算怎么处置陈家?”
文朗轻轻皱了眉:“自然是不能留他了,但他毕竟是两朝老臣,又苦于没有证据……”
“若是有证据呢?”我咬了咬唇,问出一个我让我一直纠结的问题,“朗哥哥,川哥哥当年是被陈家所害,这个——你知道么?”
文朗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带了一些躲闪:“愉儿——”
“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也能想到文朗瞒我的理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并没有必要在这上面纠缠,我深吸一口气,“朗哥哥,当年是陈家害了他,整个四海堂都是证据,白锡教不过是替罪羊,你一定知道的。”
“是,”文朗的面上带了愤恨和无奈,“朕会让他付出代价。”
“即使朝廷不动他,只要他脱离了权力的中心,外面的人也不会饶了他,”我指出一个事实,提出我的要求,“但是,朗哥哥,川哥哥是太子,是皇子,他的仇不该由外面的人来报,也不该是一个不明不白的过程,我们该以朝廷的方式给他一个交待,是不是?”
文朗沉默了,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等着。
我知道自己给他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陈将军毕竟是老臣,在朝数十载,有赫赫战功,有拥立之实,又谨慎得不给人留下半分把柄,要动他已经很不易,若还要翻出四年前的旧案,把这天大的罪名按给他,加以处置,绝非是文朗一句两句话可以办到。
但是,我又必须这么做,这是文川留给我的,唯一的心愿。
许久,文朗看向我:“好,愉儿,再难,咱们也要办他。”
我点着头,含泪而笑。
然而我们安心了尚不足两个时辰,常远带着一个面生的将领突然冲了进来,带来了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文朗尚不及问,常远便急忙道:“皇上!外面传进来消息,京城被叛军围了!”
“什么!”文朗暴喝一声,“怎么回事?哪来的叛军!”
“皇上,”常远身后的那个将领扑通一声跪下,满面艰难的说出一句,“李兆松反了。”
文朗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几乎站不稳,我见了连忙扶了他:“皇上——”
我也顾不得避嫌,冲口而出:“他怎么可能反呢?他可是——”
话出口又豁然收住,心里骤然乱了,李兆松我是识得的,他原来是文川身边最忠诚的将领,他反了,难道——
那将领继续道:“皇上,方才城门来人报信,城外聚了李兆松的数万叛军,把几个城门围了个严实,虽然暂时并无更多动静,但是由于援军很近,想必他们不会久等,一两日内便会攻城,一旦进城,咫尺便是东华门,宫里危险,皇上不如出宫暂避,再作打算。”
我听着也觉得有理,左右不过是拖延一两日的事,现在的京城完全是空城一座,大哥二哥石睿尧都不在,也几乎没有守军,可以说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确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也跟着对文朗说:“皇上,不如——”
最初的震惊过后,文朗坚定的摇头:“朕不能走,避了又能如何,能避得开这京城么,况且如此时刻,怎能逃离!失了皇家的体统,也会失了人心。”
“皇上!”那人见劝不动,焦急万分。
我见状突然想起了一事:“可曾出城去给援军送信?叫他们尽快进京呀!”
“对方早有防备,消息送不出去——”
我回头看文朗:“皇上,我大哥不是说调派了不少人手在京城之内么,是不是可以先拉进宫来救急?”
“而且,”我顿一顿,道,“我知道有出城的密道。”
“四海堂?”文朗极惊讶的。
我点头:“是。”
“去把所有还在京城的人都宣进宫,”文朗也不再多问,对着常远和那将领吩咐,“至于四海堂——”
我的目光对上文朗:“我去。”
文朗皱了一下眉,转头对他们道:“你们先出去,叫人去乾元宫,朕一会儿就过去。”
那二人应声而去,屋里只剩下我与文朗的时候,文朗拉了我的手,郑重对我说:“愉儿,你出宫去,联络四海堂的人进宫,并且想办法把京城被困的消息传出去。”
我点头称是,却不料文朗又紧接了一句:“你出去了,就留在外面,不要再回来。”
我闻言愣了一瞬,才呆呆的开口:“为什么——”
“愉儿,其实——你不该回宫来。”
文朗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有悲伤,有不舍,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上回,他们都说你死了,朕不信,因为你不是那种人,不是会那么容易就屈服绝望的人,以前无论再艰难,你都不曾放弃过,都有办法让自己活得好,所以你绝无可能会以那样的方式死去,朕甚至不信你真的出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