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见得不明白现在该立谁为后,我所说的那些道理,她看得比我更透彻,兴许早就在心里掂量过轻重,知道无论是为前朝政局还是后宫平衡,睿蓉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太后又担心睿蓉身家气势不足,前压不住朝臣,后压不住妃嫔,到时候我和静妃虎视眈眈,若是联手,定会掀起事端,所以必须提前探一探。
静妃那自然是商量不出什么来的,她同陈雁羽一样,都是一整个家族的棋子,所以只能是从我这里突破,我的沉默无言让太后觉得心里没底,所以必须来当面问一问我。
如果我和慕家能表明态度无意后位并且支持睿蓉,在前朝没人能说出来什么,支持立我的人也不好再反对睿蓉,这事便顺理成章了;在后宫,我不但不能拆自己的台,还要感念太后的成全,自是需全力辅佐帮协,为太后解除后顾之忧。
太后当真是这后宫的第一人,精明睿智无人能及,知道文朗的犹豫,知道我对文朗的心,知道睿蓉绝非静妃的对手,于是甚至等不得我身体好转,便早早的拖我入战场,要我为眼前这个局面做一个承诺,推进一个结果。
即使是这样,也没什么,我并不会怪她,而是会感激,因为她告诉了我,现在的我,除了整日困在房内,还能为文朗做点什么。
所以我看着太后,给了她想要的承诺:“太后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
太后走后,我并未耽搁,不顾环佩的拼命阻拦,硬是起了身,穿戴齐整了,往乾元宫去。
朗哥哥,你不来见我,我便去找你。
站在乾元宫门外,看着这两个月不曾来过的几乎让我丧命的地方,与之前数年相比并不曾有任何变化,其实在这皇宫里面,无论多大的事都能被这一片庞大吞下,不留半点痕迹,丝毫找不到当时的惨烈和悲壮。
常远看到我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忙不迭的进去通传,很快,文朗匆匆的奔了出来,见了我紧赶几步,皱紧眉头,低声喝道:“愉儿,你怎么出来了,疯了么!”
我想我当真是疯了,不管不顾的跑出来,不过是上轿下轿这几步路,已经让我心虚气短,几乎站不稳,见文朗怪我,我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文朗自然发现我的虚弱,顾不得再说什么,连忙一把搂住我,半扶半抱的把我拥入勤政殿,在东侧殿榻上坐下来,随即又斜靠了。
常远和环佩将我安置好了,伺候了参茶,好一会儿,我才缓过了气力。
文朗这才发了火:“愉儿!你这是拿自己的身子当儿戏么!伤那么重,才见了好,又这般胡闹!”
紧接着又朝着环佩:“你做什么的!也不拦着她!”
环佩见状扑通的便跪了,也不分辩什么,我手里捧着茶碗,忙道:“怪她做什么,愉儿若是执意要来,她能拦得住么。”
文朗看看我,压着脾气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常远和环佩都赶出去了。
“愉儿——”他有些无奈的在我身边坐下来,“你若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朗哥哥,”我笑了一下,“没事的,你别担心。”
文朗自是不以为然,却也不与我争:“那么,你这么胡闹着跑过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算是要紧的事,你派人来叫朕不就是了。”
“自是有要紧的事,”我收了嬉笑的表情,郑重道,“而且必须在这乾元宫来说。”
“噢?”文朗有点意外,又有些谨慎的,“你说。”
“皇上,”这样的称谓让他脸上有了几分沉重,我看着他,顿一顿才缓缓开口,“你以前说过好几次要给愉儿一个四妃的位份,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数?”
文朗呆了一下,定睛看我,我以一个温柔又期待的表情与他对视,我想,如果两个人有那份心有灵犀,不需要我多说,他便能懂得我的意思,所谓默契。
“自然算数——”
这一句过后,文朗沉默了,我知道他已明白我的心意,也知道他的不易,并不催他,只静静的等,好一会儿,文朗才又看向我:“愉儿,你这样跑来,就是为了这个么?”
我轻轻点头,他眼里涌起的纠结和心痛让我也有些难受:“朗哥哥,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何必为难呢。”
“愉儿,”文朗握了我的手,“哪里是朕在为难,分明是大家为难了你,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叫你不得安宁。你今天来,是谁说了什么吗?”
“我娘都进宫来了一趟,还需要谁说什么呢,大概我已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我轻描淡写的,“朗哥哥也并没打算瞒我,不是么?”
见文朗点头,我扯了下嘴角:“所以,你多日不曾出现,愉儿只好亲自登门了。”
“愉儿,”文朗的神情有些黯然,“在这件事上,朕是不是带给了你许多困扰?”
我看他这样,当即摇头:“从未奢望,何来困扰。”
本是宽慰的话,不想文朗却不见半点释然,他直视我道:“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奢望。”
我一愣,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