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为人臣子的,何以竭力,在主子眼中,不外乎重赏或重罚,重赏则尽心尽力,重罚则不敢不尽心尽力,盛世赏,乱世罚,恩还是威,端看帝王的心思。
文朗素来并不尚此,大多运筹帷幄,淡定平和,然而每每事关于我,都叫他难免破例,这一回又是这样,在他的严令下,太医院殚精竭虑三日夜,总算是有了结果。
我从来不怀疑环佩的能力,毕竟师从聂禾五年,人勤谨,天份又好,在我身边照顾了我八年,从未出过差错。所以这次能有一种她察觉不出又查验不出的毒物,从她手中溜过,实在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常远进来禀报的时候,我正和文朗下棋,这十来日,我几乎已经康复得完全,但毕竟是大病初愈,文朗又极紧张担忧的样子,我也不再任性去让他着急,乖乖的每日躲在宫里休养,并不出门半步。
“皇上——”常远打了个揖,带着一贯的小心,“太医那边,请皇上过去偏殿一趟。”
好几日了,太医们终于派人来请文朗,这意味着什么,我们都清楚。
文朗没有出声,转头看我,似乎想看我的反应。
我知道他在看我,并不抬头,似乎只是认真的在看那盘棋,好一会儿,轻轻落下一子,这才抬眼。
文朗见状轻轻一笑,吩咐常远:“叫院使过来回话。”
“微臣参见皇上、淑妃娘娘。”
这院使上任不满两年,医术倒还过得去,只是每次见他,都是这样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看他这样,我倒是怀念起以前那个老院使来,虽说迂腐,还算有几分风骨。
文朗随意摆手叫了起,也不多话,道:“查实回报吧。”
“是,”院使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谨慎倒不拖沓,“回皇上,经臣等查实,淑妃娘娘之前的身子长久不愈,甚至一度恶化,全是因为中了毒。”
尽管已经大概知道缘由,真的确认时,文朗还是皱了眉:“你们日日守着,怎么会中毒?”
院使举起手中的一支参:“依臣等看,问题是出在这参上。”
文朗看了看那参,不解:“怎么说?”
“经查,这参中含有?V?圆莸亩尽!
从棋盘上收回目光,文朗转过头去挑眉:“?V?圆荩俊
“是,”院使仔细查看着文朗的表情,“?V?圆菔且恢种氯戎潞?亩疚铮??浜奔?!
我闻言也是一惊,与文朗对视一眼,还是他开口问:“可有解?”
不想那院使却摇头:“?V?圆萜鹪赐獍睿?页?⑽拗种布窃兀?布负醪辉????宋镂奚?尬叮?栽忧也豢赡妫?负跤胨?幸┎菹嗫耍?蠓??耍?揭┪抻茫?乙┬栽角浚?拘栽缴酰?嵴咚鸹偕碜樱?卣摺??ト醵?觥!
文朗手中的棋子啪嗒的落在了棋盘上:“你说什么?”
院使见状连忙解释,“皇上不必忧心,这参中的毒素含量不大,想来是为了掩饰药效,并没有直接下毒,而是将人参用毒草汁水浸泡了,再晒干而致。臣等查验过药方,淑妃娘娘所服的汤药补品中人参用量都很少,故而中毒极浅,并不碍事。”
“当真不碍事?中毒有多少时日了?”
“大约是半月左右,原本——”
院使说到这里却踌躇着停住了,文朗面上隐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沉声不悦:“原本什么?若有隐瞒,仔细你的脑袋!”
“是!是!”院使诚惶诚恐,“娘娘中毒不深,原本该是察觉不出的,按照这个用量,约摸要月余才会有所发作,且就算发作出来,也不会疑到这参上,如今早早发现,总是庆幸,也是娘娘吉人天相,皇上洪福荫蔽——”
“闭嘴!”
没等院使说完,文朗猛的一拍棋案,那棋子一颗颗的都跳起来,噼里啪啦的滚落满地,直接毁了这一盘好棋。
文朗站起身,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要庆幸什么,庆幸你还留得命在么!你现在说得头头是道,早前做什么去了!朕把淑妃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尽心尽力的?中了毒还一无所知!月余才会发作?发作了会如何?再多久会损毁身子,又多久会衰弱而亡!什么原本该察觉不出,察觉不出原是你们应当的么!察觉不出朕还要你们做什么!”
院使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皇上息怒,臣罪该万死——”
一边的环佩也白了脸色,不声不响的一齐跪了。
“你的确罪该万死!”文朗怒气未消的斥道。
眼看文朗压不住火,要说出什么处置的话来,我在一边轻轻拉他的衣袖:“皇上——”
文朗这才强压了情绪,重又坐下来:“可查了来源?”
那院使沉吟一下,语出惊人:“这参是在送来翊仁宫之前,就被人动了手脚。”
文朗听了又是一惊:“你可确定?”
“是——”院使看看我,又看文朗,小心翼翼,“经查验,不光这翊仁宫中的,这两日新送来的参亦是含毒。”
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