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朗神色一顿,迈步朝我走过来:“愉儿!”
我却转了身朝屋里走,路过环铃的时候道:“你先出去。”
环铃看看我们两人,没敢说什么,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我转过身,对着文朗道:“冀中伏击的事,与四海堂无关。”
“嗯,”他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我不是为了这个事来的。”
我注意到他竟然抛却了那个尊贵的自称,心里不由一动,很快又强压下去,并不躲闪的直言:“愉儿不值得皇上孤身犯险。”
“也不算犯险,”文朗微微笑了一下,几乎带点自嘲,“你不是也早就知道抓人不是我的意思,四海堂还能吃了我不成。”
一刹那,我甚至以为他方才偷听了我们的对话,但很快就被我推翻,文朗再强,四海堂留守的这些人既然是大哥指派的,就绝不会是草包,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文朗。
于是我一挑眉:“你这么确定?现在冀中那边,朝廷恐怕很快就镇不住场子了。”
“当然,”文朗自信的时候从不会有半点犹豫,“若是你不信我,方才那个坛主早对我拔剑相向了,还有那几个你的手下,也个个都不是善茬。”
你的手下,这几个字砸我心上,如扑面而来的一堵墙,立在我们二人中间,喉头有些噎,负气挤出一句:“是,现在京城的四海堂归我管了,皇上不如派人来剿了去,倒也干净。”
“愉儿,”文朗当即皱了眉,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臂,“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着痕迹的避开他,说是不着痕迹,其中的刻意已经让两个人都是尴尬,文朗的手停在半空,我低头盯着那修长的手指,也是无言。
看了好一会儿,我极力忍住了想要去握他手的冲动,看似平静的开口:“听常远说,你去了翊仁宫找我。”
文朗的声音也是平静:“是。”
我弯了弯嘴角,并不抬头看他,有点伤心,有点失落:“算起来,如果你是从那边赶去的广明宫,那么你冲进屋前根本什么都没听到,你只是在诈她,是么?”
愣了一下,文朗僵持的手臂放了下去,依旧是毫无波澜的回答:“是。”
泪缓缓的落下来,我分不清到底是感动还是失望,是感动于文朗对我的用心良苦,还是失望于原来他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的声音开始有点嘶哑:“愉儿——”
我摇摇头,泪吧嗒吧嗒的掉:“不必说,不必说。”
“找我要说什么?常远说,环佩的事,该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我终于抬头看他,“我在听。”
文朗的面上瞬间浮上了受伤的表情:“愉儿,只是因为他说,你才愿意听么?”
我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也无从回答,又是一小会儿的沉默,我问:“她的身孕,怎么样了?”
受过了那么多的危害和损失,再加上这件事竟还扯了四海堂进去,我对那个女人的恨已经更甚,甚至不愿意提起她的名字。
文朗淡淡的:“小产了。”
尽管早就想到这个结果,我还是一怔,心里有点难受,觉得自己终是再造了一桩罪孽。
文朗再伸手过来的时候,我没有闪躲。他执起我的左手,将衣袖拉起一点,露出手腕,我这才发现手腕上红肿着一团紫黑,动一动,真是有些痛。
是文朗阻拦我的时候弄得吧,左手动得少,心里又是高度紧张,折腾了一下午,我竟都没发现,也未觉得痛。也就是他,清楚的了解下手后会造成的伤害。
想要缩回手,文朗不放,也不敢去动,只轻轻的转动了我的手腕,确认没有筋骨受伤后,才喃喃的低声道:“愉儿,对不起。”
他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还是从声音里听出他的内疚和痛悔,咬咬牙,我用力抽回手,逼得他不得不抬头来看我。
“朗哥哥,我很抱歉在宫里那样与你吵,我很抱歉害了你的孩子,我愿意去承担该我承担的一切,但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宁愿你责怪我,把你的理由说出来,你说的,我就信,”我慢慢向后退了一步,“只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你每次说对不起,都会附带着一个承诺,我傻傻的每次都信。可是每次,都意味着我将失去什么,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环佩和世子一起,单乘一车走在整个车队最后,为的就是不显眼,并安排了人跟着,”也许是我的伤让文朗痛到心里,他没有再纠结于我是否愿意听他的解释,开始缓缓的叙述,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一种屈辱吧,“不曾想,依旧徒劳。”
“你终究是疑了她,”我的声音听起来是一种空洞的绝望,“既是疑了,为何还——”
文朗的眉宇间带一抹忧伤,没有为自己多解释一句,只是走过两步到我身边,从随身带的一个小瓷瓶里沾了透明的药膏,涂在我手腕的伤处,轻轻的揉着。
这一刻,他的手温热,我的冰冷。
我闭上了眼睛,想要深深的吸气,却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