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后受了惊吓,这么些天日夜奔波,身边也没什么熟悉的人,一直哭闹,”甲子御道,“才刚勉强睡下。”
我皱眉沉吟了一下,问环铃:“之前在宫里叫你办的事,把人安置在哪里了?”
环铃先是一愣,才明白过来,道:“城西五里,二少爷给找的地方。”
我想了想,道:“一会你找左大洪,叫他安排把人接过来,办得隐秘些,别惊动二哥。”
环铃应声而去,我叹口气,知道这孩子也是命苦,一月内遭这么多变故,不知小小的心里会受到多大的伤害,我未曾带过孩子,还真是有点无从下手。
看看甲子御几天不曾合眼的样子,我心里感激:“环佩的事,有劳你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他神色一凛,“这是属下份内的事。”
“你也累了几日,到这里你还不放心么?”我笑笑,没有再说那些客套,“快去歇会儿吧。”
“不碍事,”他却摇摇头,话出口前有意无意的朝屋里瞄了一眼,“刚到京,一会儿堂里还有些事务要办。”
四海堂在京城都没有分堂,哪里会有什么事务可办,再说大哥已申明京城的人听我指挥,有事也会先告知我才对。
甲子御存的什么心思,夜里情急没有注意,这会儿才算瞧了个大概,我看在眼里,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离开。
心里装着事,个把时辰便醒了,去瞧了环佩,说是还睡着,随即便被左大洪和甲子御拖去议事。
这客栈门面不大,后头有一大一小两个院子,我和环铃环佩都在小院,大院里一圈二层小楼住着几十名海津派来的弟子,倒还宽敞,但小世子并不适合混居其中,同时甲子御又带了十来个总堂的人,一下子拥挤起来。
商议之下,我让左大洪将东边不远的一处大些的院落盘买下来,既让大家住得舒适,也把人员分散,毕竟这处客栈是守着密道的,平日里偏僻冷清,这些日子一下子聚这么多人已经开始惹人侧目了。
那处院落本就空了许久,我们给了很好的价钱,很快就收拾妥当,再去看环佩的时候,人已醒了,略略靠起,正一口一口的喝着环铃喂她的参汤,见了我进来,挣扎着就要起身。
我赶几步过去,一把扶住她按下去,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你再胡闹——我——”
苛责的话终是说不出来,叹口气:“你吓死我了。”
“小姐——”环佩虚弱的笑笑,苍白消瘦,不过总算是有了生气,声音很轻,“没事的。”
“这还没事,怎样才算有事?”我握着她凉凉的手,“养得好些再回来不成么?非要这样惊险。”
“出了这样的事,怕小姐担心,”环佩脸上浮了一丝担忧,“没想到小姐——”
“这样我就不担心了么?”我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打断她,“莫不是我以前吓了你几次,如今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是哪个大夫说得严重吓到你了?”环佩眨眨眼,“别听他们乱说,奴婢自己就是大夫,我说没事就没事的。”
“呵,你还敢说,不是亏得人家大夫夜半跑一趟过来,没良心!”我止了泪,嗤笑一声,“还用谁说得严重,你没见昨晚上你是什么摸样,我差点当场把甲子御掐死!”
环佩睁一睁眼睛,微微一赧:“不怪他呀,是我吵着要回来,而且是甲坛主救了我,一路上也多亏有他。”
“知道知道,你好起来我就不跟他计较,”我笑着点头,随后道,“甲子御只是后来救回了你,你可知道是谁害了你,又是谁先救了你?”
环佩摇头:“事发得很突然,当时突然外面就乱起来,奴婢才要出去看,车就翻了,我一下子摔了出去,后面就不知道了。”
见我面色一变,环佩忙道:“也就是如此,反而摔得近些轻些,那孙姑姑抱着小世子,并着马车翻下去,小姐,你可知道她——”
我摇头:“官兵已寻到了她的尸身。”
环佩有些黯然,想来她也早就向甲子御问过这个问题:“本来该是奴婢和小世子共乘一车,后来因着世子认生,才叫了孙姑姑过来一起,也亏得我们这车是在最后,奴婢才来得及出去那一下——”
说到此,环佩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急道:“小姐,其实是皇上安排——”
“我知道,”环佩的急切内疚源自我出现在宫外,想必环铃早告诉她我已出宫多日,干脆也不再回避,“我出宫,自有我的考量,不要往你自己身上揽。”
看着环佩怔怔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笑笑:“天塌不下来的,快些把汤喝了,先歇着吧,养好身子最重要,详细的回头再说。”
说着我站起来,问环铃:“人接过来了么?”
环铃点头:“刚才说已经到了,在隔壁后院呢。”
我刚要走,环佩却又叫住我:“小姐——”
“奴婢有些疑惑,想说给小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