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答他这个问题,一连四五日,他也没有再问,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曾经这样问过我。即便如此,我与文晖之间并没有出现隔阂,反而因着那一段基于往事的交心深谈,让能够相互体会心情的我们亲近了不少。
于是这一段前往冀中的路程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除了第一日认真的赶了一天路,后面的时间我们心照不宣的不务正业起来——
尽管我对甲子御说去冀中是要解决问题,但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斤两,在那边实在是起不到半点作用,既然文朗说了会有转机松动,我倒也不必急着赶去添乱。
像是应了文晖随意对环铃说出的那句话一般,尽管依旧是朝着冀中前进,天亮而行,日落而驻,比一般的行程花了更多的时间在路上,却是大多在游历山水,听风看景,不但远远偏离了官道,有一次我们还在一个优美僻静的林子里面切磋了一下剑法,直把那车把式看傻了眼。
其实我早看出这车把式是文晖的人,文晖在他面前说话也从不忌讳,只是大概这人极少见到文晖动手,用剑恐怕更是头一次。
文晖的功夫还是不错的,用起剑来是一种迷人的飘逸,招式好看又随心随性,很符合他的身形气质。我会的不多,靠大哥教的那一招半式能在三五招内与文晖拼个平手,运气好的时候仗着脚下功夫利落甚至还能占些便宜,不过稍多几次被他摸清了套路,就只有束手求饶的份了。
两个人就这样时而驻车登山,时而漫步闲谈,嬉笑打闹之下时间过得飞快,行进却十分缓慢,一直到了第七日日头偏西了,才转回官道,将将进了冀中界,算起来四五日的路程被我们生生早出晚归的还走出了近八日。
从车窗看着刚刚路过的界碑,我转过头问文晖:“冀中是你的封地,虽说你没什么实权吧,但是搬出恒安王这块招牌,是不是也什么地方都去得?”
文晖听着我这么讽他,瞄我一眼,弯起一边嘴角:“那看你要去什么地方了。”
“这么勉强啊——”我撇撇嘴,“就是听说平山的那座行宫修得很大,想去瞧瞧。”
“哦,有温泉的那一个,”文晖笑一笑,“好啊,刚好我也没去过。”
“你没去过?”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是皇子啊,这还是你的封地。”
“是啊,没什么特别的事,不会专门跑到行宫去,那又没什么人,”说着他摆了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我又体弱多病,泡不得温泉。”
“呵——”我故作嫌弃的看他,“得了得了,今儿个女侠我带你去,咱们正门走不进去就偷偷溜进去。”
文晖转转眼睛:“听起来好像溜进去比较有意思,还可以顺便住一晚,明日再进城。”
正此时,忽然听闻又急又促的马蹄声迅速靠近,像是有好几匹马,到了我们马车附近,嘶鸣几声而住,马车也随即停了下来。
我紧张起来,怕是有了什么麻烦,面色一凝的看向文晖,他却只是收了嬉笑,微微皱了眉的同时示意我不必担心。
文晖到前面,将车门推开了一半,外头立刻就有了三四个人的恭谨齐声:“王爷!”
我当即就是一惊,才进冀中,就有他的人出现,看样子还是训练有素的影卫,俨然这文晖绝不如表面看起来的简单无用。
“什么事?”文晖的声音淡淡的,却是我从未听到过的郑重。
车门半开,尽管文晖堵在门口,外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我的存在,有人凑近到文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我并听不到,只看到文晖听了后背上微微僵了一下。
少顷,他回过头,笑容不变:“愉儿,后面的路,咱们骑马如何?”
我一听,顾不上想到底是传来了什么消息,刹那雀跃:“好呀!”
把马车丢给那些影卫,文晖拒绝了他们的跟随,和我一起策马前行。我并不擅骑,却还是任性要了单独一匹马,饶是官道平坦,天近黄昏车马又少,仍是险象环生了好一阵子才稳当了些,总算不再是及不上马车的速度,能放马奔腾一段了,不由得赞叹起自己的天赋,炫耀之余,少不得又是与文晖拌嘴了好一阵。
如此开怀了大约有一两个时辰,感觉跑出了好远,远远的都能望见晚霞下的曲阳城了。天开始暗下来,颠簸得有些累,我们放马慢行路过一处很大的山道岔路时,文晖似作无意的说了句:“愉儿,平山行宫今儿个去不成了,咱们改天再去吧。”
“哦?”我还沉浸在骑马的乐趣中,也并不甚在意到底能不能去行宫看一看,随口道,“走错路了么?”
他笑一笑,慢慢抬起手朝大岔路的半山腰上一指:“你看,那就是行宫。”
我有点意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一座硕大的宫阁建筑隐约在郁郁葱葱的半山中,似乎还有许多人,被一片林子挡住了看不真切,我兴致又起,策马朝那个岔路跑过去:“都在眼前了,为什么不能去呢?”
可惜话音未落,我就在转过这片林子之后倏然勒住了缰绳——
一大群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