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摆摆手,“你起来吧。”
我看着方才不曾注意到的,温泉池边好看的石刻,随口问着跟过来的月妍:“你在宫里见过我?”
“没有,”她的回答让我有点意外,“奴婢是猜的。”
我歪头看她:“哦?”
“淑妃娘娘一个月前从宫里离开,皇上至今都没有给出一个理由和结论,可见对娘娘的深情,”她看着我,平淡的叙述,“娘娘知道,这些事大抵是瞒不住的。”
我一样淡淡的:“那怎么见得就一定是我呢?”
“皇上三日前来的时候,独自一夜不眠,茶膳不传,这回来却微服带了娘娘,神色欢愉,奴婢便猜测,你一定便是淑妃娘娘,”她顿一下,“尽管奴婢没有资格近身服侍皇上,也不敢妄揣圣意,但做下人的,察言观色是咱们的本分,远近不妨。”
“你很坦白,”我看着她,“也很大胆。”
“奴婢没有见过娘娘,每年进宫却总能听到娘娘的事迹,皇长子,暴室,叛乱……”说到这些旁人眼里的大事,她竟然笑了一下,“奴婢一直想,若能有幸与娘娘说上几句话,该有多好。”
我一怔,问:“只是说说话这么简单?”
“是,奴婢叩谢娘娘赏言,”月妍毫不忸怩的福了一礼,随后道,“奴婢重又备好了泉水洗浴,娘娘可要传膳?”
我微微眯了眼睛,知道这宫女要表达的当然不止这几句话,虽然并没有听到什么图谋,但让我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试图替文朗说话,貌似不经意,大胆却奏效,并笃定我听得懂。
不觉有点欣赏,连我都会欣赏,她每年都会进宫,若想留在宫里轻而易举,不知为什么会宁愿待在这没什么未来的行宫里。
笑一笑:“你的话我听到了,先出去吧,等皇上醒了再传膳。”
重又踏入池中洗去一身淋漓,换一件月妍备在池边的月白色长袍,屋里依旧是袅袅雾气,我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外头微黄的天色。长发散在肩背,没有费力去绞干,也没有挽起,就那么任由窗外的风吹着飘动。
“湿漉漉的在这里吹风,不怕着凉么?”温润宠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文朗从背后拥了我,“在看什么?”
这是三日内第二次有男人站在我身后问我在看什么,心境却是两个极端,上一次明媚艳阳依旧昏暗,这一次灰黄夕照却不失温暖,原来心中的明亮不在于清晨黄昏,而是要看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微笑着靠入文朗怀里,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暗暗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九月十九,这是第一日,只有我和文朗.
与文朗同行回京,我们再亲密,他再宠着我,也不敢如与文晖一般恣意游玩,毕竟文朗的身份太过特殊,一旦有事,哪怕只是迟回了一个时辰,后果都是我不敢想象的。
在行宫耽搁了一日,为了不耽误文朗回宫,保险起见,我们一刻不停的赶路,提前两日到了离京城只二百里的海津。
马车再半日即可进京,时间总算充裕,我和文朗拉着手漫步走在海津城内,他有点歉然的对我道:“愉儿,这一路无趣,也没看到什么山水,委屈你了。”
“说什么呢,”我笑一笑,满脸幸福的靠近他,“你在我身边,只有我们两个,别说是马车赶路,便是走路,我也欢喜。”
“再说——”我对上他同样含笑的眼睛,举起手里的一个木盒摇一摇,“该看的山水去的时候都看过了,回来的时候,风景在心里。”
盒子里是海津著名的泥人塑,我和文朗坐在那等了一个时辰,才拿到那店里最好的师傅照着我们二人捏塑出来的一对泥人,特意叫那师傅把我们塑在一起,放在一个座托上,装入上等的檀木盒中,那里头的男子英朗俊逸、气宇轩昂,满目神情的看着那女子,靠在他肩上的女子则娇羞含笑、满目幸福。
我不知道是我们真的表现出了如此模样还是那老师傅的着意添加,无论如何,我和文朗都很喜欢。
所以我想文朗此时一定明白,两个人能在一起,再多风景又有什么好看,我们才是彼此最美的风景。
海津城比曲阳大了不少,从城东逛到城西天都快黑了,正想着找地方落脚,却看到街角一处院子围了许多人,我好奇的拉着文朗去瞧,才走近,就听到有围观的人在问:“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一个小贩模样的人在一边答:“不知道啊,这里原来好像是一处帮会的堂口,势力很大,不知怎么得罪了官府,被一夜之间清缴了个干净!”
我听了心里一惊,势力很大的帮会堂口,难道——
忙朝着那院子细看,果然很快在门楣上看到了那特殊的花纹雕刻,与大哥以前给过我的那信物和甲子御的飞镖上的花纹一般,让我一眼便认出,这里是四海堂的海津分堂!
与文朗对视一眼,他也立刻明白了我所想,脸上微微变了色。
我强忍着不敢发问,想朝那门里头看,却是封条落锁当前,正着急,一边恰有人问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