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清文朗的表情,就因为看不清,我迟疑了一下,于是因为这一刹的迟疑,对方突然发动攻过来的时候,我失却了先机。
那三个人两把兵刃,冷光乍起,所有攻势全朝着我身上来,仿佛他们眼里没有文朗一般,一时间我们只有后退的份,不得已,文朗冒险徒手帮我拆了两招,给我赢得了拔出青衫的机会,却也将他的背后毫无遮拦的展露在对手面前。
一步迟,步步迟,尽管青衫施展开来将那一刀一剑阻了一阻,却没能挡住黑衣人拍向文朗后背的一掌,看着文朗一个踉跄,我吓得魂飞魄散,手底下倏然乱了章法,更是狼狈。
破空的声音传来,刹那有点熟悉,去年甲子御飞镖射向我的那一幕涌上,下意识按照大哥教的挽剑一挡,叮当一声,震得虎口发麻,这镖的力道可比甲子御大多了。
此举让那两个中年人微微一怔,随后竟然收势退了一步,其中一个道:“不错呀,能接下三弟的镖。”
“是啊,”另一个附和,淡淡笑了一声,“可惜还是活不了。”
我一时无暇去想他们的用意,略松口气就刚要回头看文朗,就见文朗突然朝我掠过来,搂我撤步转身,一声闷闷的声响传到我的耳朵,文朗猛一颤的身子和落地不稳的脚步都在告诉我一个事实,黑衣人还射出了第二只镖,并且已经戳入了文朗的身体!
中年人说那两句话是为了掩盖镖飞过来的声音,我怎么会没想到!
惊怒交加,我挥剑便想冲过去,被文朗死死的拉住,再一个纵身,拉着我避到一处拱门背后。
我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伸手便要去摸他身上的伤处,满脑子只是他受伤了,受伤了,到底是伤到哪了!
很快在他腰背上摸到一手粘腻,不必对光看也知道是什么,脑袋嗡的一声,颤抖着,连手都不敢动了:“朗哥哥——你——”
文朗闷咳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
月光重又展现,我恨这月光,让我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满手的鲜红,猛然想起他刚才还中了一掌,现下又是一只镖,哪里还有什么话,整个人只剩下颤颤的呼吸。
“怎么,还想逃么?”拱门那边悠悠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脚步声。
“慢着!”文朗朗声开口,“且听我说一句。”
脚步停下,依旧是黑衣人自负的声音:“好哇,咱们听着呢。”
“你们只知道她是淑妃,”文朗的声音平淡清冷,“可知道她另一个身份么?”
“你是说四海堂?哼哼,若她是四海堂安插在皇宫的奸细,那她横死了,自然是四海堂跟朝廷的恩怨,寻仇也扯不到我们兄弟身上,岂不更好?”黑衣人不怀好意的嗤笑,“倒是你们,看来关系不浅啊,这女人水性杨花,是离了皇帝立刻找了新欢还是一早就有二心,怪不得皇帝想要她的命呐!”
不知是气结还是伤重,文朗瞬间有些提不上气,侧扶着墙又是闷咳两声。
我扶住他,对外头急叫:“你说够了没有!”
“可不是我要说,是他叫咱们兄弟说的,”外面的三人竟然哈哈大笑,“这位仁兄,皇帝的女人你也敢染指,兄弟佩服啊,不过你的伤恐怕耽搁不了多一会儿了,这么拖延只会让你死得更快,不如速速离去,咱们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我总算找到了他背上的伤处,没刃入背,刺得很深,我一只手用手帕紧紧的压住伤口,另一只手便想将那镖拔出来。
文朗却按住了我的手,轻声:“不能拔,伤在大穴,一松,气血便散了。”
我感受着文朗越来越重的身子,左右为难,只得紧紧地抱住他,眼泪涌出,又咬着牙不敢哭出声音。
“你们只知道叫她小姐,可知道为什么这么叫?”喘了几口气,文朗再次对那些人开口,“淑妃出自吏部侍郎慕家,你们不会刚好不记得四海堂堂主姓什么吧?”
黑衣人的声音略略带了惊讶:“你说什么?”
“你们杀了她,可不是杀一个小帮众或者奸细那么简单,”文朗勉力让自己笑了一声,“看来指派你们杀人的人不光想要她的命呢。”
顿一顿,文朗精确把握着谈判的节奏:“还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们既不用得罪四海堂,也能让这女人消失。”
外头一片沉默,趁这个时候,文朗搂着我,让我帮他支撑着身体,在我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愉儿,把你的剑给我。”
我一怔,听文朗又道:“一会儿,我出去挡着他们,你从左边的墙上翻出去。”
我的身子一僵,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死紧,他受了伤,我不敢挣,只得急道:“朗哥哥!”
“墙不高,翻得出去吧?不要犹豫,不要回头,你逃跑的功夫不是很好么?别浪费了,”知道我不肯,文朗继续道,“我使剑使得比你好。”
电光石火,我突然明白了文朗在做什么,他把我拉到拱门背后,与外头的人周旋说话,并非是想拖延,也不是想要那些人收手,更不是想谈什么交易,而是在给我找逃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