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朗很喜欢用手摸着我已经开始隆起的肚子,对着那里面说话,常常让我忍俊不禁。我们见面其实还算频繁,他却每次来了第一句话总是说,愉儿,想你了。
于是又常常弄得我眼泪汪汪。
文朗总说在我身边觉得踏实,睡得也安稳,我每次听到都会有些心酸,越是这样,越代表他心里有很多烦恼。他有时会跟我说一些朝政上的事,说新旧派系的争斗很让他头疼,新行的赋税法案也推进得不怎么顺利,我陪他着急,但这些离我的确是太远了,仅仅通过文朗口里的只字片语,我实在帮不上什么意见。
后宫里头也是不稳当,与我安安稳稳的身孕不同的是,睿蓉的身孕害喜很厉害,三天两头起不了床,完全管不了后宫的事,文朗于是很快便下了旨让静妃协理后宫,静妃这一得了权,逐渐的有些不大安份起来。
文朗表面上依旧很宠俪贵嫔和宣婕妤,加上她们的家世背景又都是了得,自是谁也不服了谁去,于是两人继续争斗不休,往日太后偏着自家侄女,睿蓉便较多的帮着宣婕妤说话,这两人各有各的拥泵和靠山,一时倒也没让谁占了明显的优势。
其实睿蓉这么做并没有错,后宫里本就是个需要均衡平抑的地方,做什么事都要缓步推进,谁猛的冒了尖,就要尽快压下去,才能持久稳定。太后也明白,所以从没就这些事为难过睿蓉。
静妃却不理这些,这后宫又不是她的,就算她担了协理的名,真有什么事也还是做皇后的责任,她巴不得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才好让众人看到睿蓉的无能,就算扳不倒这个皇后,至少也能把掌事的权力长久的拿到手。
况且静妃在这个妃位已经四年,尽管前头因着陈雁羽的压制,后面又因为太后和文朗忌惮倪家坐大,既没争到后位也一直不能晋到一品四妃,却依旧让所有人看到了她的冷静和坚韧,从不开口索要,能力也是上佳。这几年奉旨协理后宫就有好几次了,她若真要搞什么事,自然能做得漂亮又没有痕迹,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的在一边看热闹。
派系上,静妃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冷冰冰的独行,尽管我知道岚贵嫔是她的人,但大面上并看不出来,就算有些端倪,以前我也曾明目张胆的归入她这一边,因着这些,加上她自己也是个懂文朗心思的,文朗对她还算过得去,常常能与她说上一阵子话。
至于这一回,睿蓉理不得事,太后却还在,静妃看起来还是在帮俪贵嫔和宣婕妤缓和,却大多毫不偏倚,甚至常常顺着太后的意思帮俪贵嫔说话,很快便把那二人的平衡打破,皇后一系顿现弱势,事端也就逐渐多了起来。
这些其实我是可以帮忙的,只要站出去说几句话,摆个姿态,压一压她们的气焰也就是了,之前睿蓉就是压不住,现在静妃是能压又不压,任其发展。
但我心里并不愿意出这个头,除了因着身孕,也因为以前?过太多浑水,并没落什么好,还差点把自己和环佩搭进去,现在长了记性,再加上对睿蓉之前的不痛快,所以在犹豫中还是选择了置身事外。
我想文朗也是不想我插手的,他只跟我说朝政恼人,从不提后宫麻烦,于是他不开口,我也不问。只是每每心疼他的不易,全心的陪着他,哄他开心。
三月里,终于还是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有个小才人,不知怎么得罪了俪贵嫔,竟动用了廷杖,重伤之下又是羞愧难当,回去没两日便自尽了。后宫里头的规矩,除了赐死,妃嫔自尽是重罪,不但不会妥殓,还要罪及族人,后来就听月妍说有个才人跪在翊仁宫外头求见我,希望能帮那个死了的求个殓葬的恩典,并能免了家人的罪过。
由于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才人,背后没什么人做主,月妍以前就对后宫不陌生,到翊仁宫四个多月以来更是把后宫状况看了个透,自然不会为这种事来吵我,等我午睡起来跟我禀告的时候,说是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
我听了也是奇怪,这种事,这会子自然该去找睿蓉或者静妃,哪怕是去求太后或者文朗,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跪。
一问才知,外头跪着的叫何珠儿,我记得这个人,去年就是她跟我说了睿蓉与怡妃在密谋成事,我当时还起了疑,想着叫她过来提携一下,后来又放弃了。再一问,果然死的就是她那个好朋友,叫宋月棠的。
记得当时她们俩是被怡妃压制了的,不知道后来是归入了谁下头,不过瞧着何珠儿没有去求静妃反来找我,估计是跟了睿蓉。
我想了想,还是没见,叫月妍出去打发了,回说不肯走,我也没再理。
后来恰好文朗过来,瞧见了一问是这事,本来就正烦着,自是没好气,当即便给赶走了。
虽是没见何珠儿,我想到宋月棠,当日那个一言不发的安静女子,总是觉得不忍,终是跟文朗提了一句,文朗本不是那戾气成性的人,也就给了恩典,将那宋月棠以更衣礼葬了,不入皇陵,也没有降罪族人。
这件事后,太后把俪贵嫔叫去斥责了一回,据说同时还表达了几句对睿蓉的不满,让睿蓉十分难受,有口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