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不说话,环佩松开手,转而双手扶着我:“你别太着急了,小心孩子。”
见我还是不语,她咬咬唇,道:“小姐,方才奴婢——”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我开口只是打断她,坐进软轿,别开眼,“回吧。”
环佩满面担忧,还是顺从的把帘子都落了,打发轿子回翊仁宫。
坐在轿里,我不断的去抹脸上的泪,并不用帕子,就只用手,发现怎么都擦不尽,心里憋得更是难受,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停一下。”
“小姐?”环佩在外头问。
“环佩,”我尽可能的把声音放平淡,“我想走一走。”
环佩掀起一半帘子:“小姐,夜里凉,还是早点——”
话没说完,对上我的泪眼,她蓦然顿住。
我哽咽着:“我想走一走。”
环佩不敢说什么,只得点了头,落了轿扶我出来,顺着路往前,让软轿慢悠悠的跟在后头,两人俱是无言。
走着走着,又是湖边,我停下来看着暗黑的湖面,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那是元年的四月里吧,皇长子出生后的那次宫宴,何等相似的,我也是从太平殿狼狈离开,也是只有环佩陪着我,也是心里在狠狠的难过。
不同的是,那一次的难过是因为文川身边的乔静云得到了正妃的身份,而我没有去皇陵的机会,这一回则是因着文朗身边的她带给我的痛,让我心底里那最后一点点情谊彻底崩塌。那一次我是梗在心里,想哭,哭不出来,这一回,依然堵在胸口,却是为了腹中孩子,拼命压抑不敢哭得恣意。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吸气,再吸气,微风料峭,不刺骨却铭心。
“小姐,”环佩轻轻的开口,“如果太难受,就哭出来吧,别这样压着,不要太急,慢慢的就好。”
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环佩,你不明白——”
德顺二十八年,也是这样一个春寒料峭的三月,文朗从背后拉出一个娇小的女子,对我说,愉儿,这是睿蓉。
我记得那日她穿了一身鹅黄长裙,白皙精致,娇羞带怯,我记得那日我对文朗说,恭喜朗哥哥觅得心人,记得我对睿蓉说,母仪天下不见得是每个女子的梦想。
我们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变成亲密无间的姐妹,用了一年的时间携手迈入宫墙,用了四年的时间,她成为了他的皇后。
我记得她对我说,没有什么是不可挽回的,你值得得到幸福。她说,是你,总比是旁的什么人强。
言犹在耳,却已人事全非。到今天,她已经第三次要我的命。
“小姐,我明白,”环佩的声音依旧轻淡,“只能说,你看错了人。”
当我终于痛哭失声的时候,我知道,五年后的这个三月,我与睿蓉之间终成陌路。
你可以说我看错了人,其实我看的时候并没错,是那个人变了.
回到翊仁宫的时候,看到常远候在门口,见到我忙一躬身:“娘娘这是去哪了?”
我没回答,问:“有事么?”
“没什么事,是皇上见娘娘身子不适,打发奴才来瞧一瞧,”常远小心翼翼的看我,陪着笑,“皇上说晚一会儿过来。”
“我没事,”我对着常远笑一笑,“就跟皇上说我睡了,让他不必跑一趟了。”
说罢,我也不等常远反应,就进了翊仁宫,并吩咐关门谢客。
文朗来找我,无论他要说什么,我现在都不想听。
我也的确是累了,环佩怕我吹了风着凉,炖了参姜汤给我,里头加了安神的药,我服了很快睡下。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近巳时,环佩守着我,问我可有不适,我只说睡得很好。
午膳时环佩告诉我,文朗昨夜还是来了,见我当真睡了才离开,我听了点头,没说什么。
这时候月妍打帘子进来,道:“娘娘,刚才皇上派人过来传话,叫娘娘午时过了到乾元宫去一趟。”
我一怔,点头:“知道了。”
环佩一脸不解的看我:“小姐?”
我淡淡扯了嘴角,扶着环佩站起身:“换衣裳吧。”
简单妆扮了,我看看时辰差不多,就乘了轿朝乾元宫去。文朗明知道我心里别扭,身子又沉,还是这样规矩的来传我去,想来是有事,或者就是要见什么人。
果然一进乾元宫的门,常远就把我往偏殿引,而不是常去的勤政殿或辅仁殿。
“娘娘稍候,皇上在勤政殿处理急务,很快就过来。”
从昨夜起常远在我面前就是这样谨慎小心,满面堆笑,我听了点头,也不多问,叫环佩等在门口,迈步进了偏殿。
并不意外的在里头看见文晖,他见了我,眼神总算定定落在我身上,俊美的笑容展开来:“愉儿——”
我则淡淡的:“王爷万安。”
话是这样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