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允环佩耽搁两日再回,大哥却不许,我问了甲子御的伤并无大碍,想想也不好太坏了规矩,便一起夜半回宫,无惊无险。
第二日,环佩告诉我,何才人一早被打入冷宫,文朗派了人过来说由我处置。
再两日,安顺仪突然来翊仁宫求见,我想了想,还是见了。
她认真的按着规矩行礼,我也没客气,看着她一丝不苟的跪了,才笑笑让她坐。
“顺仪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我问得十分生疏。
“也没什么……”才要否认,她看一眼我,又点了头,“回娘娘,是致恒的事。”
我淡淡的:“皇长子怎么了?”
安顺仪一贯的小心谨慎,仔细斟酌了一下语句,才道:“致恒下月就满四岁,臣妾自知卑微粗鄙,蒙皇恩浩荡才得以一直亲自抚养,但孩子逐渐懂事,实在不易再耽搁,臣妾便想着该尽快为他找一位才德兼备的养母送过去,也好养育成才。”
我端起手边的茶啜了一口,看她:“你真这么想?”
不等她回答,我又道:“那也是很好的。”
她低头咬咬唇,突然红了眼圈:“不敢欺瞒娘娘,是臣妾只能这么想。”
“是么?”我抿唇,“那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她愣一愣,突然站起跪下去:“臣妾想求娘娘再指一条路。”
我停了停,嗤笑一声:“顺仪说笑了,路是你自己的,我也没给你指过什么,何来再指之说?”
安顺仪自独居一宫抚养皇长子之后,虽然不见以前那种躲藏避世的隐居,却也小心依旧,我当年救了她,她也多少还过我一点人情,后来便几乎没了来往,遇事能躲就躲,我念她是为了孩子,并不与她计较,睿蓉立后拟封赏单子的时候也没落下她,如今能超越嫔位做到顺仪,我也是出了力的。
但现在她遇到难处,又突然冒出来找我,我却不会轻易点头了。
她听了脸色有点泛白:“娘娘——”
见我也不出声,她咬咬牙,垂下头:“纵臣妾力薄,愿为娘娘驱使。”
“何以见得我需要人驱使呢?”我将手里的茶慢慢放下,“现在你的麻烦好像比我的大得多。”
她也不抬头,仿佛早就把该说的话想过千万遍,此时道:“皇后娘娘暗示臣妾将致恒让出来,臣妾不敢违逆,但此时已非当年,孩子四岁已经懂事,为了防止后患,臣妾恐怕无法继续在宫中立足,甚至——”
她很快的看我一眼,见我并无反应,又道:“臣妾曾尝试与皇上提起,皇上说叫臣妾自己斟酌,于是——”
我淡哼一声:“于是便斟酌到我这里来了。”
她又低头:“这事提了有几天了,臣妾想,大概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我眯了眼,文朗么,他明知道我不需要他插手,为何要暗示安顺仪来找我,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像是敢胡乱说话的。
我问:“皇后想让你把皇长子让给谁?”
她很快道:“并未说得十分明白,但臣妾揣摩,该是怡妃娘娘。”
我一顿,弯了嘴角,怪不得。
我还在奇怪怡妃为什么肯出头帮睿蓉,不惜置她姐姐于不顾,原来是打了这个算盘,其实谁都知道皇长子不会一直养在安顺仪这里,等再两年就要入学,到时候总不能时常让太傅去与顺仪这种级别的母妃回话,皇长子也容易让学内子弟看低了去。现在睿蓉以皇后的身份做出安排,也是合情。文朗知道我与怡妃的过节,拖着不允,再暗示安顺仪斟酌,便说得通了。
我沉默一下,道:“你起来,坐下说话。”
她一躬身,顺从起身,我问:“皇后是派谁跟你说的?”
睿蓉当然不会自己去开这个口,那么我必须知道是谁在帮她做这件事。
我这样问,也代表了准备插手干预,安顺仪想来明白。
她抬眼,略一犹豫,道:“祺嫔。”
我倏然皱了眉,又缓缓舒展,怅然:“是她。”.
文朗这两天没有过来,我也没有去找他,隔日一早,我早早起身,叫过月妍:“你去坤裕宫门口候着,等那边请安散了,请岚贵嫔过来一趟。”
月妍应声而去,我对环铃道:“一会儿她到了,就说我去冷宫了,叫她候着。”
环铃点头,满面不解:“小姐要去冷宫?”
“嗯,”我又叫环佩,“你跟我去。”
冷宫里,何珠儿跪在我面前一言不发,我扶着环佩慢慢坐下来:“何才人早就想到会有今天吧?”
她的位份还是才人,文朗下旨打入冷宫的时候,并没有剥去封号,他既说了由我处置,便原样留着给我。
她匍匐,声音平静:“是。”
“何珠儿,”我叫她的名字,“你知道么,去年你便选错了,无论是等级还是背景,你我之间相差太多,我身边并不需要一个你,你应该找一个中等妃嫔依靠,才好长久帮持,当时你找我,我没有收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