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小小年纪老沉着张脸,多喝可乐乐一乐。”
微勾的嘴角,拖拉的嗓音,轻佻的语气,没有哪一句输出是好话。
但是言秋:“谢谢。”
喻明希:“……”
她懂什么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烤串味道一般,不好不坏,言秋吃了一串肥牛、一串西葫芦和一对鸡翅尖,便没再动筷,只小口啜着可乐,有点出神。
忽而又听见喻明希欠欠的声音:“都喝了吧,连头发都想喝。”
言秋一顿,默默撩开飘进杯里的一丝发尾,放下杯子,把头发绑好。看了看手机,十点半,她打算再待十分钟就走。
喻明希在吃剩下的,其实点得不多,只是言秋也不饿了,吃不了多少,吃这一顿也不过是因为……
坏分子进食的样子其实与其形象不太符合,出乎意料地不矜不盈。他淋湿得比言秋多,头发被他随意后掳了几下,黏湿的衣袖也被扯高一些,但配合他自然落成的从容之态,这皱巴巴的现状也不嫌粗鲁,反生疏朗不羁。
他皮肤略显苍白,不过显然不是病态,凭他刚才打架的身手,和大臂及脖颈处明显的肤色分层,就能知晓他是过分健康好动的。看细一点,能发现他手上有一些淤青、红印,八成是刚才也吃了点亏,但他毫无知觉似的一声不吭,忍耐和意志力可见一斑。而嘴巴红润,上唇偏薄、线条锋锐,下唇饱满,嘴角天生微挑,又致使他任何时候都带有一丝似笑非笑的轻浮。
这些矛盾感都往上,集中于形态分明的眼睛,偏窄的、恰到好处的双眼皮,看人时一念冷漠,一念狂热。
“看什么,看上我了?”
那双野兽般锐利的眼睛攫住言秋的视线。
“刚才你看了我那么久,超过13分28秒,现在我才看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言秋怡然自得,又倒了半杯可乐。她不常喝碳酸饮料,气泡滋啦滋啦在舌尖爆开的刺激让她忍不住皱眉,那阵麻痒之后,是松快的爽感。
喻明希笑了笑:“真不怕我。”
类似的问题,胡翔伟和宁馨她们都问过,言秋没有回答。
人的神态、所说的话语,可以经过装饰,那是他们刻意呈现出的、想让他人看见的自己。可是他们实际上做了什么、怎么做的,才是那一瞬间真正的本质。
这一次,言秋依旧没有回答。
他也不大在意,继续说:“阿翔应该提醒过你离我远点。”
谁也没有回避对方的视线,也没有故意较量地盯着,只是稀松平常地对话,像已经熟识到没什么拘束。
言秋回敬:“我刚才离挺远的,是你非要拉我。”
“那你现在可以走啊。”
“哦。”言秋于是就起身走了。
“喂……”
……吃这一顿,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也不过是因为,太无聊了。
言秋并不回头,时间到了,该回家了,她拿出手机搜索去公交站的路线,八百多米,记住路线,熄屏。
她在黑了的屏幕里,看到自己舒展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