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惊讶地问道:“又辞了?半年来,内阁阁老辞了四位,这是怎么回事?”
“徐阁老手段高明。当初严介湖能容他,他却不能容别人。”嘉靖帝这话说得有点重,朱翊钧不知道怎么回答。
“钧儿,你说怎么办?”嘉靖帝给朱翊钧出了道考题。
朱翊钧想了想,迟疑地答道:“孙儿听说严阁老在江西老家,闭门读书读得不错,还出了本集子。”
“你看了?”
“看了,但看不懂。”
嘉靖帝哈哈大笑:“看不懂就算了,反正你又不要考状元。”
笑完后他问道:“你是想让严介湖回来?”
“是的皇爷爷,不管怎么说严阁老还是首辅,皇爷爷没有明旨罢黜。存斋公(徐阶)只是以次辅的身份代署首辅。”
嘉靖帝双手笼在袖子里,裹在胸前,“算是一个办法,只是严世蕃一去,严介湖被抽走了主脊梁,召回来有没有用,难说。”
“皇爷爷,把严阁老召回来,算是对徐阁老的敲打。要是他不醒悟,皇爷爷再用其它法子好了。”
“敲打?”嘉靖帝看了朱翊钧一眼。
乖孙,朕很少用敲打的,一般用廷杖。
他沉吟一会,点点头,“好,就按你的法子,我们先敲打敲打徐阁老,看他醒不醒目。”
内阁里,代理首辅徐阶,满脸愁苦,看着坐在对面的张居正,叹息道:“杨宥善又递了辞呈,现在告病在家。这回是铁了心要走。”
张居正小心地说道:“老师,自严阁老被皇上勒令在原籍闭门读书,半年里,内阁请辞了三位阁老,加上杨公,已经是四位了。
朝野非议的非常多。”
徐阶也很激动,“我知道非议的话非常多,都在说老夫难容人,比严嵩还要嚣张跋扈!可是,为师没有逼他们请辞啊!”
张居正大吃一惊,但是看到一向从容不迫的老师,今天确实急了,不像是说谎。
他迟疑地问道:“这四位阁老,陆续补入阁没两月,就被揪住尾巴,上了弹劾。那些弹劾奏章...”
徐阶没好气地答道:“我说了,跟我没关系!这段时间,为师一直在筹划扳倒胡宪宗为首的严党残余。他们才是严党的根基!”
“那是谁做的?”
“为师也不知道。我叫人查了一番,只知道这些把柄是有人悄悄送上门的。”
“有人悄悄送给裕王党为首的那些清流?”
“是的,那些清流以为自己扳倒了严党,现在看谁都是斜着眼睛。看到是阁老的把柄,欣喜如狂,一涌而上,以直邀名。”
“老师知道把柄是谁送的吗?”
“为师怎么知道?”徐阶翻了个白眼答道。
书吏送来几份文书:“阁老,这是司礼监递出来的。”
徐阶随手接过来,扫了一眼,看到最上面一份,眼睛瞪圆。
等书吏离开,他把那份文书递给了张居正。
“什么,皇上下诏,召回严阁老!”张居正大惊失色。
徐阶反倒冷静了,手指头在桌面上叩了几十下,目光一闪,长叹了一口气,“到今天,我才明白背后的这四把飞刀,是谁甩出来的。”
“谁?”张居正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