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凭借良好的察言观色能力,尹姿倒是品出了几分“它”对自己的态度,可以用渣男来形容“它”——不喜欢直给却喜欢搞暧昧,甚至喜欢画大饼,如果自己想要,就必须得想办法开口要,不过要了“它”也不一定给,谁让“它”有那么一个绝秒的借口——【我非全知全能的神】。
这话哄三岁小儿还好,哄她这个快奔三的女人,简直就是,呵呵呵呵呵。
谁叫自己所处的位置很弱势,目下完全没一点主动权呢,所以惯来很懂审时度势的尹姿很快明白一点,在自己与“它”没建立深厚的革命友情前,或者,在没摸清“它”的真实秉性前,自己在古代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应以慎重为先,也就是——不要随便索要,而是遇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后再找“它”谈判,切勿给“它”留下【贪婪却愚蠢】的糟糕印象。
毕竟,“它”是自己横行这个陌生空间唯一可抱的大腿,谁都能得罪,唯独不能得罪“要命”的金主。
尹姿还沉浸在纷呈的遐想里,忽觉衣袖被人拽了拽,登时回过神看向小侄儿,亲切微笑道:“政儿有话问姨姨?”
点点头,小赵政压低小奶音:“姨姨的生财之道可以悄悄告诉政儿吗?”
原来这孩子故意压低说话声,一边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一边又很怕秘密被旁人听了去,尹姿暗笑,发现这娃崽虽然刚满五岁,但很早慧呐。
抬起右手食指,尹姿在空中指了个半圆,故作深沉地说:“邯郸如此繁盛,处处都有商机,孰好孰劣,姨姨需要考察后才能确定。”
商机?
小赵政歪着脑袋,略略思索这个听着好陌生的词儿片刻后,轻轻颔首。
去岁中秋游艺盛会,他在街上津津有味听一个山羊胡的说书先生讲了三日的殷商传奇故事,晓得了“殷人重贾”,明白为何大街小巷的人都爱将从事买卖的人称为“商人”的原因,更是进一步获知了“商战”的含义。
如今举一反三,小赵政很快明白所谓商机就是生财之道的这个【道】。
尹姿却没及时读懂这孩子的小表情,她愉悦地前后荡起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好脾气地询问:“政儿晓得姨姨说的‘商机’含义么?”
“晓得!”脆生生却很有自信。
“哦?”尹姿略有惊诧,噙着微笑鼓励,“政儿给姨姨,说说。”
“说书先生讲过——”小赵政也学她那样,将两人互牵的手前后小幅度地荡着,奶声奶气道,“这遍布诸国的商社不止是为了在他乡牟利,更是兼了秘密收集他国情报的责任,而这些情报很多成为了引发一场战争的点火线,故而就有了‘商战’一说。”
尹姿没急于出言提示小侄子讲话偏题了,依然嘴角噙着可亲的笑容,边听边点头,肯定着他说的这番话。
受到鼓舞,小赵政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尹姿的袍子,口吻里多了丝自信:“姨姨兜里装的‘刀币’就跟‘商战’有密切关联。”
“……额,是吗?”尹姿笑容陡然一僵,旋即尴尬扶额,老实承认,“姨姨请政儿赐教。”
闻言,小赵政很害羞地抿抿嘴唇,姨姨同阿娘简直不像,阿娘不喜他提这些,姨姨则总很耐心听他说话,这会儿更是用了【赐教】一词,好庄重呀。
于是,小赵政立时清亮小嗓音,给出自己的猜想:“我觉得‘刀币’是商人们为了抬高自己身份弄出来的。”
顿了顿,他继续给出理由:“天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打仗,所以商人们肯定勤于奔走天下向诸王游说,让大王们同意将国家货币铸成战场上的兵器形象。”
虽是猜想,却很合理。
“原来如此。”尹姿发出赞许,“受教受教。”
鬼使神差地,尹姿顺口问了句:“政儿觉得这样做好不好?”
“政儿不晓得。”乖乖摇头。
尹姿笑笑,其实这种问题别说对个五岁娃崽而言太过高深,其实对她这种两世为人却非专家的成年人来讲,也难厘清其中利弊。
这类问题看来以后要尽量少提,否则被小赵政反问一句,自己就瓜了,而这孩子尹姿已经瞧出来,他的好奇心与求知欲是很强的。
尹姿正准备换个新话题,不料小赵政忽然冒出石破天惊一句话来:“齐国有齐刀,燕国有燕刀,赵国有赵刀,可形状大小、重量、能买粮的数量却不一样。”迟疑一息,“姨姨,政儿以为若全天下能同用一种刀币就好了。”
刹那间尹姿呼吸凝滞,片刻镇静后,笑问:“政儿为何如此思考?”心中却在惊诧默想——难道这个时候始皇帝就有了凝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