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想法,罗相武准备拔刀转身,可就在握紧长刀的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周身的气机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平日在体内奔涌的灵力此刻也凝滞在一起,难以调动。
是刚才那滩替身化作的江水!江水中藏着古怪,封住了他的经脉,让他难以调运周身的灵力。
罗相武明白过来,但似乎已经太迟了。
黑衣人匕首的锋芒已落在他后颈的皮肤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凛冽的寒意从锋刃传来,死亡的气息将他笼罩。
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看到姗姗来迟的苍羽卫们目光惊恐、嘴唇张大,也看到豆大的雨珠层层叠叠又粒粒分明地布满眼前。
那些雨珠中映出他的模样,他看到了自己放大的瞳孔、惨白的脸色,在这一刻,罗相武才意识到,原来在面对死亡时,自己与那些曾经死在自己手下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突然,雨珠中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微弱、绵薄,却又明亮刺眼,令人夺目。
不只是那粒雨珠,眼前所有的雨珠都在那时亮起了这样的光芒。
那些金光点点滴滴,在昏暗的雨夜中犹如星辰,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而在罗相武看不到的身后,一只金色的蝴蝶缓缓落在黑衣人匕首的锋刃上,黑衣人似乎认识那东西,他杀机涌动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异色。
就在这时,一只裹在宽大白袖中的手伸了过来,穿过雨帘,却滴水不沾。
“回家吧。”一声叹息响起,那只手抓住了黑衣人衣衫的领口。
金蝴蝶轻轻振翅,漫天金光散去。
停滞的画面再次动了起来,雨珠倾泻而下,漫天金光消失不见。
罗相武心有余悸地回过头,黑衣人的身影已不知何时消失,只有那把遗落在雨地中的匕首提醒着他,刚才他曾与死亡如此接近。
……
曹吞云坐在吕府的院子里,简陋的木亭下,悠闲地看着屋外倾盆而下的暴雨。
他伸出手,一旁蹲坐在木亭旁的黄狗便摇着尾巴来到他身前。
蓄着花白羊角须的老人取下黄狗背上的酒葫芦,放在鼻尖嗅了嗅,顿时满脸陶醉。
他颇具雅兴地吟道:“唤起谪仙泉洒面,倒倾鲛室泻琼瑰。”
说完,便扯开酒葫芦上的塞子,学着故事里的豪侠痛饮一口。
砰!
可就在这时,吕府的大门被人以极为粗暴的方式一脚踢开。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老人握着葫芦的手抖了一抖,葫芦口中的酒水洒了出来,淋湿了老人的脸和下巴处精心梳理好的羊角须。
在老人脚边惬意蜷缩着身子的黄狗也警觉地站了起来,一人一狗循声望去,只见向来儒雅的吕观山一只手夹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大步流星地穿过院子中的暴雨,径直走向吕府角落处的厢房。
同样粗暴的一脚,踢开了厢房的房门,然后他怀里的东西被他用力一抛,扔进了屋里。
一道稚嫩的痛呼声从厢房中传来,曹吞云与那黄狗贼头贼脑地趴在木亭边缘,伸长脖子看热闹。可刚摆好姿势,站在厢房门口的吕观山就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老人和狗几乎在同一时间打了个寒颤,然后同步缩回木亭角落,露出心有余悸的惶恐之色,实在有些滑稽。
……
哐当!
吕观山一脸阴郁地走进厢房中,身后的房门自动关上,地上的烛台突然亮起,将厢房内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穿着一身黑衣、浑身湿透的魏来以狼狈的姿势仰卧在床榻上,目光沉着地看着眼前眉宇间煞气涌动的白衣儒生,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对视着,双方的目光都异常凛冽,在半空中无声地碰撞。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足足百息之后,儒生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魏来神情倔强,嘴里吐出两个字:“救你。”
“救我?我看是送死吧!”儒生眉宇间的戾气更重了几分,很难想象温和的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的鸠蛇吞龙之法尚未成熟,用点微末之力杀些水鬼也就罢了。今天你竟敢擅自改变天象,你真以为乌盘江里的那头恶蛟是傻子吗?”
“它若是察觉到有人在吞噬它的气运,别说为你爹报仇,你自己能否活着走出乌盘城都很难说!”
吕观山脸色严峻,语气十分不善,带着明显的责备之意。
但魏来依然没有服软的意思,他的声音在那时提高了几分,身体也从床榻上站了起来:“那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能坐在乌盘城知县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