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法精准,那块石子直直打在刘青焰的侧脸,在女孩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吃痛的刘青焰从昏迷中醒来,她看向四周,神情迷茫又疑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那颗由路人扔出的石子就像点燃草原的火星,刚刚还在发呆的人群在那一刻像被点燃了一样,怒骂声响起。
“原来她们母女是妖怪啊!”
“我就说她家的包子卖得那么便宜,说不定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家男人那年死得那么奇怪,说不定就是被她们母女害死的。”
……
众人越说越乱,也越说越离谱,在这样的氛围下有人开始效仿之前那位男子,于是各种东西——鸡蛋、烂掉的白菜、石子或者吃剩的饭菜在那时从百姓手中抛出,狠狠地砸向那三座牢笼。
“我不是妖怪,我们都不是妖怪。”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刘青焰毕竟年幼,在这样的场景下早就吓得手足无措,她用尽力气带着哭腔朝人群大喊,试图解释清楚,可她的声音根本传不到众人耳中,就被淹没在人群的怒骂声里。
实际上就算她的声音能被百姓听到,也没什么用。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而不是事情的真相。
……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同仇敌忾”的心情。
至少身为乌盘城名义上的捕头的薛行虎脸色就很难看,刘青焰和张婶怎么会是水妖呢?她们要是水妖,那薛家又算什么?
薛行虎皱起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当务之急是先把老爹带走——刘青焰的祖奶奶薛良月可是他爹薛岩的救命恩人,就算薛岩到了这老糊涂的年纪,每到佳节都要吵着让薛行虎把张婶母女接到家里相聚。要是老爷子认出此刻被关在笼中遭众人羞辱的是他最在意的张家母女,薛行虎担心他爹受不了这个打击,会被气出病来。
“爹!爹!咱们该回去了,下次,下次孩儿再带您来看。”薛行虎想到这赶忙伸手拉住薛岩的手,就要离开。
但薛岩的身子却极为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自家儿子的话更是充耳不闻。
薛行虎心里一跳,暗叫不好,难道自己这老糊涂的老爹已经认出她们了?
薛行虎赶忙上前,却见薛岩目光空洞,直直盯着从面前经过的囚车,目光落在的却是那第二辆囚车上。
“爹?”薛行虎心里奇怪极了,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薛岩身子一震,他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向那头老牛,说道。
“江—江——江神!”
“江神大人!”
薛行虎心里一惊,赶忙捂住薛岩的嘴:“爹!别乱说话,小心……”
……
薛行虎很清楚,如今的乌盘城已经容不得半点不同的声音,他可不想因为糊涂老爹的一句糊涂话,给薛家招来麻烦。
他赶忙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老爹退出人群,而就在他对面,贯云武馆的少公子也正仰头看着缓缓在他面前驶过的囚车,看着不断朝马车上投掷的各种东西。
“我尽力了,打不过,乌盘城与乌盘城的四千户人注定逃不过被淹的命运。”
他想起今天在包子铺外听到过的那个漂亮女子说的话,这时,孙大少爷的双拳紧紧握住,盯着囚车的双眸中某种情绪开始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