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小厮的问题,胡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这一瞬间的愣神,在小厮眼里成了被问住后的窘迫。
“不认识?那就是来骗人的咯?滚滚滚!”小厮不耐烦地嘟囔着,伸手推搡胡乐,想把他推出客栈。
“不是……兄台听我说!”胡乐不想和对方起冲突,一边躲闪对方的手,一边着急地解释。
可小厮显然不想再听胡乐多说,继续推搡他,胡乐也着急了,躲闪时不小心脚底一滑,身子直直仰面摔倒。
不巧的是,这一摔正好倒在大厅里喝酒的客人的木桌上。
木桌被掀翻,桌上的酒壶扬起,壶里的酒全部洒在那锦衣少年的脸上和衣服上。
胡乐赶紧站起来,伸手在少年身上轻轻擦拭,嘴里不停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干净。”
少年低着头,保持着出事前提杯的动作,没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那些小厮也被这变故吓到,呆立在原地。
胡乐慌张地给少年衣服上的酒渍擦干,又把衣袖扯出来,要给少年擦脸上的酒。
但还没碰到少年的脸,少年的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抓住胡乐的手腕。胡乐一愣,下意识想挣脱少年的手,可这看上去比他小一圈的少年,力气却大得惊人,胡乐的手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少年这时缓缓抬起头,那张俊俏的脸上满是阴沉的煞气,盯着胡乐说:“贱民。”
“你在找死。”
“说书先生最喜欢讲的故事,也是人们最爱听的故事。”
“这些故事大多有共同点。”
“落魄书生或者一文不值的穷小子,要么被富家小姐看中,要么被某位大人物青睐,给了他权势或者机缘,然后这个书生或者穷小子从此平步青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看,故事说得很清楚,一个穷小子想翻身,要么有不要贵公子专挑穷鬼的瞎眼富家小姐,要么有专找穷鬼笨蛋传修为的老爷爷,这都需要运气。真正的世界哪有那么多巧合,就算有这样的运气,哪天富家小姐或者老爷爷不高兴,随时能把你一脚踢开。”
“所以,说到底,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你懂吗?胡乐?”
低着头走在街道上的胡乐脑海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女孩说过的话。
天色暗了下来,宁霄城的街道热闹繁华,孩童嬉戏、商贩吆喝、街道两侧酒客喧哗,不绝于耳。
以前的胡乐很喜欢夜晚的宁霄城,喜欢这条贯穿宁霄城东西的浔阳街,那样灯火辉煌,那样人声鼎沸,像黑暗中绽放的玫瑰,艳丽、张扬又充满生机。
但现在,胡乐感觉自己和这份热闹格格不入。
他不小心打翻了那少年的酒桌,不知道对方是谁,只从后来赶来的紫云宫长老口中得知少年姓宋。他心情很差,更糟糕的是胡乐无意的举动让他心情更差。而更不幸的是,那少年地位似乎很高,高到在胡乐眼中算是大人物的紫云宫长老都要小心讨好。所以当胡乐惹恼少年后,紫云宫的长老二话不说让手下门徒暴打胡乐一顿,把他赶出白鹤客栈,胡乐满心期待进入紫云宫的愿望,也随着老人的怒斥彻底破灭。
这不是能短时间坦然接受的事。
就像一双手在背后推着你,把你托到能想象的最高点,你伸手就能抓住悬崖边缘,登上山顶。可突然背后的手松开,你开始坠落,回到起点。也许看起来只是失去一次登高的机会,似乎没什么损失,可实际上,从高处坠落的剧痛足以让很多人从此一蹶不振。
胡乐感觉周身一阵疼痛,左肩脱臼,浑身淤青,即便如此,他还是恍惚得难以相信本该是机缘的事,怎么转眼就让自己陷入如此困境。他脑袋开始晕眩,双脚发软,仿佛对身体失去控制,脑袋一歪,身子猛地摔倒在地。
“他不会死了吧?”
“应该不会,我把过脉了,气息虽然乱,但还不至于断气。”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会是行骗被识破,然后被打了吧?”
魏家祖宅里,孙大仁三人围着昏迷的胡乐指指点点。他们今天在宁霄城逛了一整天,提着各种生活用品回家的路上正好看到昏倒的胡乐。虽然龙绣和刘青焰对这个招摇撞骗的小胖子没什么好感,但毕竟认识,不能看着他死在街边,想来想去孙大少爷把他扶回了家。
“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