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响传遍了整个宁霄城,这翰星大会的会场也因此静默下来。所有人都在那时瞩目看着那扬起的尘埃,想要透过漫天尘土看清那尘土背后的景象。
但这显然是徒劳,即使身处那擂台之上的魏来也难以将尘埃背后的景象看得透彻。
“呼!”
“呼!”
“呼!”
魏来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汗迹密布。
催动这九霄剑阵对于他来说并不容易,一来这剑阵高深,他对其的理解尚处于极为粗浅的地步,施展起来本就耗费精气,二来哪怕是最简单九霄剑阵,其理论上施展剑阵所需要的人手也在九人之上。魏来尝试着将其简化成五人施展的程度,又依仗着那从宋斗渊身上吞噬来的孽灵将这剑阵施展了开来。但由于自己的学艺不精,许多细节的把控都极为粗糙,以至于整个过程耗费掉的灵力几乎与九人施展的消耗不相上下,但威能却差之良多。
不过对于本就缺少对敌手段的魏来来说,这也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至少有此剑阵在,他多少算是有了些出其不意的底牌。
只是这本来是为了对付天阙界门徒而准备的法门,却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家伙给逼了出来,念及此处的魏来不免有些泄气,可很快这样的心思便在他的心头烟消云散。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低着的头忽然抬起,看向那尘土渐渐散去的前方。
他的眉头皱起,眸中亮起困惑与震惊之色——他感应到了韩谷幽方才消失的气息,那气息就像是在枯草上落下的火星,最开始孱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但转瞬光景便化为了熊熊烈焰,汹涌得让人难以喘过气来。
是的。
那从尘埃深处传来的韩谷幽的气息正给魏来这样的感受,比起方才将魏来逼入绝境时,此刻理应遭受重创的韩谷幽周身弥漫出来的气息却足足强出十余倍不止……
魏来的双目瞪得浑圆,他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尘埃的深处,眸中的震惊之色难以遮掩。
这时,那弥漫在他身前的尘埃终于快要散尽,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缓缓从那凹陷的地面中迈步而出。
似乎是觉得褴褛的衣衫太过碍事,他一把将那衣衫扯下,露出了其下森白又瘦骨嶙峋的上身。
而后他又伸手擦了擦自己嘴角溢出的鲜血,眯起了眼睛看向魏来:“我得收回我刚刚的话,你不是有些能耐……”
“你是一个天才……”
“一个不现在被杀死,此后日日夜夜都会让我难以入眠的天才!”
韩谷幽阴冷着声音如此言道,但立在他对面的魏来却对于他所言之物没有半点的反应。
此刻那少年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身子颤抖,神情可怖又空洞,仿若看见了什么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
事实上这绝非魏来心性有什么问题,而是他眼前的情形着实对得起不可思议着四个字眼——那立在他面前的韩谷幽瘦骨嶙峋身躯上,双臂、眉心、胸前、后背以及左足,六道漆黑色的神门正在轰鸣响彻……
……
“六境!!!”
在翰星碑下观礼的左鸣嘴里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下意识的从木椅站了起来。
这绝非他大惊小怪,事实上身在天阙界的他对于这北境绝大多数被称之为天才妖孽的后生都不屑一顾,这些年来唯一给他带来过些许震撼当属数日前临阵破境的萧牧。但萧牧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能在这样的岁数拥有这样的修为放眼北境,即使是在天才妖孽丛生的天阙界中也算得凤毛麟角。左鸣为此诧异,但却远称不上是震惊。但此刻那擂台上的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却拥有六境修为,翻遍北境历史除了那些来历神秘的道子佛子之外,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存在已经不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就是谪仙转世!
念及此处的左鸣不免侧头看向一旁的韩觅与袁袖春,他当然知道这个叫韩谷幽的少年应当是这二人所留下的后手,可是这样的后手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一时间左鸣的心头五味陈杂,他在此之前虽然一直与袁袖春等人虚与委蛇,但在心底却多少有些看不起这燕地太子,可他竟能得到这样一位妖孽的效忠,左鸣的心底不免暗暗想着是否应该重新评估一番这位大燕天子。
但这样的心思方才在他的心头升起,转瞬却又被浇灭。
“不过是南疆的阴毒妖术,何必大惊小怪。”他的耳边忽然想起了桔宁的轻声呢喃。
左鸣一愣,不免困惑的看向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尊上是指?”
这番询问并未在第一时间换来他想要的答案,桔宁在那时侧眸看了他一眼,神情颇为不悦:“天阙界独大北境太多年来,以至于你们都忘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女孩的说教让左鸣有些不忿,却不敢反驳,只能低头应道:“尊上说得对,是小的眼界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