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去病交代好了这些,便浑浑噩噩的离开了。
四個人坐在院落里,沉默无言。
寇流最先开了口,“我还以为那慕容家是好人家呢.....”
“呵,他与君同为鲜卑,那自然是好人家。”
田子礼忽然开了口,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面嘲讽。
寇流皱起了眉头,“那是,鲜卑皆是恶人,像那高珣,崔浩,肥宗宪之类的汉人,皆是天大的善人!”
姚雄赶忙开口,“都是自家弟兄,何必说这样的话呢.....”
田子礼摇着头,“如今就是这个问题,是避不开的。”
“无论庙堂,还是地方,就是汉士与鲜卑勋贵之争,当下也是如此。”
姚雄很是纳闷,“那慕容家是属于勋贵还是士呢?”
“自然是勋贵!”
“那县公是属于士大夫?”
“这.....也是勋贵。”
“那是不是找庙堂里的士大夫就可以解决慕容家了?”
姚雄再次发问。
田子礼的脸又差了些,“不行,他们....他们同流合污....”
姚雄皱起了眉头,“不对啊,这慕容家是读经学的,我听闻他们家的儿子就因为经学读的好,在皇宫里当差呢!这也算是勋贵吗?”
他看向了刘桃子,“桃子哥,慕容家到底是勋贵还是士?”
“若是做勋贵对他们有益,那他们就是勋贵,若是做士对他们有利,那他们就是士大夫。”
姚雄只觉得更绕了。
寇流却不愿意争执,他开口问道:“大兄,现在要怎么办呢?”
“庙堂会不会派人来处置我们?”
刘桃子眯起了双眼,“尚不可知也。”
....................
邺城。
漆黑的府邸内零零点点的洒了些火光,甲士持着火把,在院内巡逻,黑夜之中,看不清甲士的身形,只能看到一团团摇曳的火正在缓缓移动。
走廊极长,且没有任何的灯火,通向了最深处。
恶鸟凄惨的叫声响起,使人不寒而栗。
一扇扇大门都是张开的,左右无人驻守,似是恶鬼开了口,就等着猎物走进去。
沿着一道道的门,走到了最深处,屋内灯火通明,在漆黑寂静的宅院里,唯独此处的屋亮着最明亮的光。
烛火几乎塞满了整个屋子,发出耀眼的光芒,连带着外头的漆黑都被照亮了。
一个体型魁梧的大胖子独自坐在屋内。
他的体型极大,坐下来的时候,肚子都被勒的难受,出现了几道沟壑。
他的左右堆满了各类的文书,而他埋头阅读,同时又下笔批准,速度极快。
他的额头上挂满了汗水,衣裳都几乎贴在了身上。
时日飞速流逝,外头的天色一点点的泛白,直到天色大亮。
此人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在工作。
终于,他拿起了那篇奏表,看了看上奏者,随即看起了里头的内容。
只是看到酷吏几个字,他便皱起了眉头。
详细的看完之后,他将书信放在了一旁,沉吟了起来。
为了早日见到成效就开始提拔酷吏,开始酷烈手段了嘛?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卢斐,难道又要来一个?
不过,这高长恭倒也有些本事,不算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宗室......
他拿起了纸,缓缓写道:
“乐城乡公,放纵酷吏,令其即刻改正,诛杀酷。”
胖子忽然停住了手里的笔,摇摇头,又更换了一张纸。
“有贼陆姓占善者,残害百姓,妄图谋害....”
他写了几个字,又顿住,再次摇头,更换了一张纸。
“乐城县公,治成安有功,特调肆州,以本官行肆州事。”
“荐都兵陆杳即任成安令,诛杀酷吏,多从属吏,刺上下官吏不轨者,举有功,贬庸碌,还政清白。”
就在男人刚刚收起笔的时候,忽有人推开了门。
“杨公,朕孰与高台薛嫔美?”
ps:十年......进仪同三司,仍以本官行肆州事。——《齐故假黄钺太师太尉公兰陵忠武王碑》
公怡然自得,未以升降为怀,迁成安令。——《秦州都督陆杳碑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