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流此刻趴在院墙上,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他小心翼翼的盯着院内的情况,神色有些恍惚。
他总觉得这寺庙有些眼熟,怎么看.都像是那慕容家的部署。
从各级人员的府邸位置,到那巡逻的护卫以及狂吠的大狗。
不同的只是这些人头发短了些,相貌怪异了些。
在前殿里,一尊尊的巨大佛像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注视着前方,寇流抬起头来,就与那佛像对视了,这使寇流汗流浃背,毛骨悚然。
寇流是信佛的,他母亲常年在家念佛,他也受此影响,还能勉强念出些佛经来。
可即便如此,这几尊佛像也没能给寇流带来什么神圣之感,在火把的照样下,那佛像几乎都变成了血色的,寇流越看越是害怕,便不敢多看了。
就在他起身准备往里走的时候,忽听到下方传来了哭声。
他赶忙再次压低了身,夜色下,一行人正悄无声息的从寺庙往外走,那些都是僧侣,他们驾着车,车上摆满了各类的包裹,大大小小,各种各样,有的包裹甚至在蠕动着,苫布下到底是什么,寇流也看不清楚。
这些马车从几个大门出去,随即行驶进了那漆黑的巷口,寇流找了个大的,跟了上去。
寇流敏捷的在屋顶和院墙上来回的跳跃,不断的逼近那马车,忽有怪声从马车上传来,寇流压低了身体。
寇流待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来,却看到那巷子里空无一物。
寇流赶忙再去追赶其余那些马车,却发现,这些马车全部都消失了。
就好像它们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一阵风吹来,寇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见鬼了”
刚刚天亮,黎阳的散吏院便热闹了起来。
这里的散吏们是直接睡在院落里的,不只是如此,他们的脚上都绑着绳索,彼此捆绑起来,倘若有一个人动,那其余人都将被惊醒。
在连坐制下,他们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他们起来后,便在几个县兵的监督下,解下绳索,开始解决生理问题。
县衙给他们提供饭菜,但是那饭菜,说是清水也不为过,一碗水里漂浮着几颗野菜有人吃了几口,忽然开始狂吐,上吐下泻,倒在地上,痛哭不已。
就在此刻,忽有人闯进了府内。
“都起来,前往大堂!县丞有要事公布!”
散吏们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很是熟练的排好队,那几个县兵有些惊讶,可看到来人是跟随县丞前来的骑士,也就不敢多问。
当这一行人到达大堂的时候,却发现除却那四个职吏,其余人几乎都到齐了。
刘桃子坐在上位,看着面前的众人。
“诸位,若是有想要离开的,现在便可以离开县衙,我可以免去你们的吏籍,允许你们回家。”
听到这句话,众人一颤,皆抬头看向了桃子。
桃子继续说道:“往后,我会补上粮库,按时发放俸禄,一日两餐,绝不克扣,若是有愿意留下来的,也可以留下。”
众人都不说话。
刘桃子看向了一旁的田子礼,田子礼站起身来,“我家县丞从不做逼人为吏的勾当,若是愿意回家的,现在便说,县丞一言九鼎,想回便放你们走,绝不食言。”
“若是都不开口,那便当你们是想要留下来。”
他刚说完,就有人起身,那人的嘴唇颤抖着,“刘公.我家妻刚有了身孕,我便被抓来为吏,如今尚且不知家里的情况若是您愿意开恩,我想回家看看家人”
桃子也不啰嗦,挥了挥手。
田子礼走上前,将一袋子粟塞到了他的手里,“拿去吧,带回家,你可以走了。”
那人呆愣了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极大的决心,咬着牙,转过身,踏出了一步,然后又一步,一步,他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往外走,直到他走出了县衙大门,他都不敢松懈。
县衙门口的甲士早已换了人,他们目送此人离开,竟没有言语。
这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是跑着,逃离了此处。
众人顿时惊了,又有人站起身来。
田子礼也是给了他一袋米,很快,县衙里的诸吏几乎都起身了,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
刘桃子也没有丝毫泄气,有人朝着刘桃子大拜叩首,几乎将头都磕破了,有人难以压下自己的哭声。
终于,大堂内再也没有剩下的人了。
刘桃子站起身来,吩咐道:“子礼,你派人去发告示,让县里百姓应试入吏,另外,去县学,让他们尽快组织律学室。”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李骏等人姗姗来迟,李骏快步走到了刘桃子的面前,脸上满是惊愕。
“刘公,您将散吏都给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