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雄的话,那自然是带些夸张的,什么跟豪强战于南城,斩贼六千,阵斩贼酋,血流成河.什么袭击反贼于东黎,灭其门户,鸡犬不留。
路去病那是听的目瞪口呆。
“黎阳李家.是已故吏部尚书李构之家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家都死完了,我还以为姚雄在唬我,走之前还去看了看,确实死完了,那城门上的人头都没地方挂,弄了跟杆子,挂在外头,南城那街道的排水沟,现在还是黑色的,恶臭味十足,遍地是老鼠和野狗,实在恐怖,比我们这城东都要恐怖.”
“东黎我倒是没去看,但是应当也差不多。”
听着寇流的话,路去病脸色有些纠结,“祸害百姓的奸贼是该杀,可这些人都有来头,桃子不过是县丞,这般大杀四方,那太守岂能饶恕他呢?”
“那太守似乎还很器重兄长,他送了把剑,叫什么华剑的,听闻是过去魏帝的佩剑.”
“华铤剑???”
“对,好像是叫这么个名,还挺好看的。”
“你说,你继续说”
路去病直勾勾的看着寇流的嘴,听着他生涩的讲述着黎阳的种种。
大多都是寇流听来的,他在黎阳,不是白天补觉就是外出送信,大事都没有参与几件,都是在姚雄吹嘘时听来的。
他说的口干舌燥,可路去病依旧没有放过他,路公不只是喜欢讲故事,他还喜欢听故事。
在确定寇流再也说不出来后,路去病方才失望的放过了寇流。
他再次从怀里拿出书信,递给了寇流,“这书信你替我当面交给桃子兄!让他务必要给我回信!!”
“唯!!”
“你也要好好干,勿要只是当差,也得找机会多读书,多增加自己的本领,不然往后要如何继续追随桃子呢?”
“我知道了,多谢路公!”
寇流匆匆离开,桃子只给了他三天的假,他得早些回到黎阳。
送走寇流之后,路去病满脸堆笑的走进了县衙。
后院内,县令陆杳面带微笑,吃着茶,翻看着面前的诸多文书。
成安在他手里得到了大治。
内外平安,百姓勉强算得上安居乐业,外无贼寇,内无酷吏,一切都如杨公所期待的。
授田已经分发下去,亡人得到妥善的安置,没有引发什么疾病或者贼乱,县衙也都服从自己的命令,上下一心。
陆杳忍不住笑了起来,送走刘桃子果然是妙计,他这么一走,诸事都好起来了,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事情了。
尽管庙堂里有大动荡,可这跟陆杳却没什么干系,无论是杨愔还是常山王,他都有些交情.
“陆公!!不好了!!”
就听的一声惊呼,陆杳都被茶水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钱主簿很是慌张的冲了进来,满头大汗。
陆杳清了清嗓子,看向了他,“出了什么事?”
“刘桃子!是那刘桃子!”
“什么?!他又回来了?!”
“不是,刘桃子在黎阳惹了大麻烦!!”
钱主簿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他在黎阳诛了好几个大族,听闻一次杀了数万人,杀的护城河都变成了血河.”
陆杳抿了抿嘴,“混账话!”
“黎阳才多少人口?杀几万?那黎阳便是空城了!还有,黎阳根本就没有护城河!”
“刘桃子派了人前来县衙,跟路县丞见了面,现在县衙里的人都知道了,是真的!黎阳郡的几個大族,都被刘桃子给杀干净了,说是杀的鸡犬不留,将他们的府邸都给烧毁推平了.”
陆杳目瞪口呆的看着钱主簿,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说刘桃子在黎阳杀了几万人,他是不相信的,可要说刘桃子在黎阳诛人满门,这听上去还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的拿起了茶,就往嘴里送。
“陆公,现在怎么办?当初是您费力将他推上去的,现在他这大开杀戒,他们会不会以为这与您有关?”
陆杳拿着茶水的手颤抖了一下,险些将茶水洒出来。
他呆滞的看着前方,僵硬的吃着茶,什么都没说。
县衙里格外的热闹。
众人都在开心的谈论着这件事,说的很是激动,说起刘桃子在黎阳的事情,他们看起来很是得意,自豪。
许老头站在门口,乐呵呵的听着来往之人的言语。
天色渐渐的发黑,城内开始宵禁,许老头也关上了门,作为职吏,他可以住在县衙,也可以住在家里,并不固定,只要不耽误关门开门就可以。
这一天,他便是往家走了。
他家距离县衙也并不远,过了一个巷子,便到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