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闻到那双手主人的味道,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没有香水的浓郁,而是青涩的青柠洗衣粉的味道。
那时候的方知同,很喜欢恶作剧。
童话被捂住眼,会吓一跳,浑身紧绷,下意识往后仰。
仰到方知同身上,看他蓦然松手,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一抹笑,然后站在她身边,看向窗外,有意无意地轻语一句:“没出息。”
童话表面翻了个白眼给他,仓促地转过头继续看操场,实际心跳早就快得像打鼓,莫名的红晕泛上双颊,嘴角的笑快要藏不住似的,吓得她赶紧低下头,才敢微微笑一下。
“你每天就在这里看跑操?”方知同突然问。
“嗯。”
“可是这儿视野也太差了。”方知同换了几个角度,脸颊紧贴着窗户,也不能将操场所有班级全部看清。
“还好。”童话抿着唇,生怕他看出什么。
方知同傻乎乎地又看了一会,喃喃着说:“只有一个班的路线能完全看到。我们班?”
“是……是吗?我也没仔细看。”童话赶紧一句带过,生怕他问到什么更难回答的问题。
“哦我明白了,你不是在看跑操,是在看人?”方知同继续张望着说。
“我……能……看什么人啊?”童话蹙了蹙眉。
“这我就不知道了。”方知同站好,迅速瞄了童话一眼,清清嗓子,“该不会是在看我吧?”
童话心头一紧,皱着眉看他,“你有什么值得我看的吗?”
“也是,”方知同沉思着点了点头,“不过据我所知,我们班,你只认识我一个吧。”
“没有啊,我认识很多人。”童话紧张到语无伦次,“上次那个演讲比赛得奖的男生,长得挺帅的,张益。”
方知同无语地看着她,“那是刘慎。”
童话不信邪,离开窗户边,继续找补,“那之前篮球赛拿奖杯那个男生呢?身高很高很高,不是吴晨冉吗?”
“傻不傻,那个才是张益。”方知同哭笑不得,跟在童话身边一起走。
童话的脸瞬间憋地通红,再待下去迟早露馅,赶紧跟方知同说拜拜,一溜烟钻进自己班,回到座位,冰凉的手拍拍燥热的脸。
她曾经是多傻一个人,单纯且真实,想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全变了。
她不再是她。
那个陪她看跑操,偶尔打趣她,总是差一点揭穿她的方知同,也不再是曾经的模样。
“所以还爱吗?”童话突然发问,“方知同,你还爱我吗?”
问他,也是问自己。
医院的窗边,似曾相识的场景,当年没问出口的话,现在问却感觉变了味。
方知同等了很久才回答:“问这个干嘛?”
“就问问。”童话努力装作没事人。
“现在重要吗?”方知同反问,“少想点这些有的没的,很难吗?”
童话撑着窗沿,虚弱的身体稍微直起来一点,转头看向方知同,疲惫到一点感情都表现不出,不想笑,也不想哭,平静得让人心疼,“一句话的事儿,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