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接过那张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现在录取通知书都这么好看了,早知道我应该晚考两年。”
“是吗?”肖川始终望着她的眼睛。
“就说说。”童话赶紧收回刚说的话。
“为什么就说说。”
“因为,晚考两年就不能跟方知同在一起了呀。”童话的眼睛明亮了一瞬,悄悄地说:“嗯……方知同现在是我男朋友啦,以后见他记得叫姐夫。”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秘密?”肖川问。
“对啊。”童话晃着脑袋答。
“真好。”肖川的眼里闪着泪光。
这次不是羡慕,而是茫然。
好像一样很宝贵的东西突然失去。
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一年秋,肖川参加学校的短期交换项目,准备出国。
出国的日子就在童话生日后一天。
出发前两个人约在咖啡厅吃顿饭,肖川还带了亲手做的蛋糕给她。
栗子奶油、芋泥肉松蛋糕胚,特别又美味。
他点了二十四根蜡烛,请童话许个愿。
每根蜡烛都是明晃晃的,燃得热烈。
肖川用手挡着风,尽量让它们再多燃烧一会。
童话闭上眼,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脑子里的愿望转过一个又一个,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只能许一个吗?”
“一个会比较灵。”
许什么呢?
许愿方知同再爱她一点,还是许愿陈昱不再为难她,还是许愿他们能快点有个小孩,还是许愿她能有份工作,在家里过得好一点……
童话犹豫了挺久,眼睛都睁开了,也没想清楚。
“许完了?”肖川问她,摆出跟她一样的姿势,嘴里嘟嘟囔囔,看上去也在许愿。
“我生日哎,你许愿干嘛?”童话问肖川。
“怕你许得不好。”
“我又没告诉你我许的什么愿,你怎么知道不好?”
“不管什么愿望,八成都跟方知同有关。”
“方知同。”童话抄起旁边的蛋糕碟,朝肖川脑袋上比划了一下,“方知同也是你叫的?叫姐夫。”
肖川闭上眼,故意不听话似的,反叫童话小声点,“别打扰我许愿。”
“你许的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我许愿,新的一年,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肖川郑重其事地说。
童话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人许这种鬼愿望。
不过后来的一年里,童话确实很少再联系肖川。
生活很累的时候,再美好的事也会忘记,再熟悉的人也会变得陌生。
她的电话像是被人设置了电子屏障,只能打给方知同和他的家人一样。她想不起来别的,也不知道怎么逃离让她难过的地方。
“所以还爱吗?方知同,你还爱我吗?”
那天,童话站在医院的窗前,怔怔地问。
窗下的垃圾车离开了,方知同也离开了,把那个怀着孕、发着烧、刚刚哭过又才清醒过来的她,一个人留在安全通道里。
童话撕下手腕上的止吐贴,无助地蹲在角落里。
手腕上红了一大片,她使劲揉了揉,还是去不掉。
被方知同碰过的痕迹,从来没有那样一次,让她这么难受。
角落里很安全,就算放声大哭,也不会怎么样。
但是童话张着嘴,怎么哭也哭不出。
恶心的感觉逼到嗓子眼,一低头,把胃里的东西全部拱了出来。
她没吃饭,怎么呕都是酸水。
从胃到食管,一路都是火辣辣地烧。
楼道里传来人声,混杂着脚步声。
声音渐渐逼近了,看来是有人来。
童话没力气站起来,只能勉强转个身,背对来人蜷缩着。
一群人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对着附近的墙体测量考察,听起来像是建筑队要对医院空间重新设计改造。
那些专业术语,童话再熟悉不过。
之前跟老师去工地量房,虽然很辛苦,但一天下来,也能学到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