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太让人难受,她翻来覆去半晌,最终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出了房门。
她想去院子里散散步,透透气,但刚出门就看见不远处谢逢暂住的客房还亮着灯。
这么晚了,他怎么也还没睡?
萧喜喜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几步,听见了岁和不算特别响,但一声接着一声,让人无法忽视的呼噜声。
“……”
她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了。
又见竹窗上有谢逢大大的剪影,显然他这会儿人就在窗边,萧喜喜就没有去敲他的房门,而是走到那扇竹窗下,抬手轻敲了两下:“谢归元,开窗。”
屋里心情有些烦乱,又被岁和的呼噜声吵得无法入睡,只能起来看书的谢逢:“……有事?”
“没事,我就是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萧喜喜不想吵醒家里其他人,趴在窗户上小声说。
谢逢却一点也不想跟她说话:“我要睡了。”
“少来,你要睡早睡了。”萧喜喜说完讨好道,“你是不是还在为今天中午的事生我的气呢?哎呀,我跟你道歉嘛,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怀疑你喜欢别人,瞎闹你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谢逢没理她。
萧喜喜趴在竹窗上扭来扭去:“谢归元,夫君,谢郎,你理理我嘛~”
谢逢被她吵得看不进去书,只能额角微跳地吹灭桌上的蜡烛:“不送。”
萧喜喜:“……”
萧喜喜不死心,又说:“对了,我已经问过孟姐姐了,她说她是十年前被她养父母捡回家的……”
她把自己从孟雪茹那问来的事一一告诉谢逢,然后才问,“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啊?需要我让我爹派人去找他,让他来一趟吗?”
谢逢这才在沉默半晌后说了句:“我写封信,你帮我送去江陵城城东的四方酒楼,到时自会有人找来。”
“行,我明早给你拿纸笔来。”萧喜喜应声后说,“那孟姐姐那里……算了,还是等她家里人来了,自己跟她说吧。”
谢逢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
“失散多年的家人能重聚可真好。”知道他不会开窗,萧喜喜也没再闹他。她背过去靠在竹窗上,仰头看着天上被乌云遮去一半的月亮,声音低了下来,“谢归元,丫丫她爹没了。”
不等谢逢回应,她又轻声补充道,“丫丫就是前些天送花给你的小女娃,她今年才两岁半,就再也看不见她爹爹了。”
窗内的谢逢顿时一怔。
“除了丫丫爹,还有十几个我认识的人,昨夜都没了……还有很多人受伤,住在寨子最北头的王柱哥,虽然被我姑父他们救回一条命,可却没了一只胳膊。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上有病弱的母亲,下有三个年幼的妹妹,出发前我叫他别去,可他却说,自己一家受寨子庇护多年,不能在寨子有危险的时候做缩头乌龟。”
“经常和小五一起玩的小癞头他爹,也叫人刺瞎了双眼,以后再也看不见了。还有住在咱们家不远处的翠花婶,她刚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听说她男人大根叔没了,当时就受不住打击晕过去,肚子里的娃娃也没了……”
窗外的姑娘边说边吸气,声音里也带上了鼻音,显然是哭了。
谢逢又怔了一瞬,大概是她在他面前总是笑容灿烂,活泼乐观,他竟有些无法想象她哭起来会是什么样。
“最可恨的是,昨夜那场祸事,不是天意,是人为的!”萧喜喜的哽咽声里突然染上杀气,“那个江无说,他亲耳听见有人商量着要将那群流寇引到我们寨子,难怪这一带这么多可以藏身的好去处,那些流寇却偏偏盯上了我们杏花寨!我、我非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对于这事,谢逢并不觉得意外。
越混乱的世道越容易滋生野心,千重岭一带大小寨子不少,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吞并其他寨子扩大自己的势力,是很正常的事。
南边有好几个反王,都是占山为王后揭竿自立的匪寇。
“我爹他们已经派人去查了,可是外头这么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萧喜喜擦去不自觉掉出眼眶的泪,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敌暗我明,我怕他们又使阴招,也怕我们不能一直赢。就算能赢,我也不想再看到乡亲们出事……”
谢逢一直没回应她,萧喜喜也不在意,她就是心里憋得慌,想找人说说。
她想着说完就回去睡觉,不想谢逢竟在她絮叨完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