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怕了,她真的怕裴勋出事,裴麟受罚。
自徐香晚重生以来,除了丧母那次,这是她第二次怕得浑身颤栗。
像柳枝般的柔臂在铁壁铜墙之间能拦得住什么呢?
徐香晚她的整颗心都在震颤。
就在快要被挤出二人之前,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双手环住裴麟的脖颈,紧紧贴上去,与他耳鬓厮磨,滚烫的肌肤亲密相触,如雷的心跳和喉头的粗喘声皆在耳边。
她哭着哀求道:
“裴麟,我怕,住手!住手好不好,住手!”
一行清泪顺着裴麟的耳侧流入裴麟的衣领之中,直奔心口。
许是被这行清泪灼烫了心口,裴麟恢复了些清明,他感到贴着他的温软正在微微颤抖着。
她是真的在害怕。
他一直觉得她平日镇定自若,还有胆子对他动手动脚,原来她也会为了他而害怕。
是怕他吗?那为什么还不要命地贴上来?
别人都在退,为何独她一人不退反进?
柔丝迎上刀刃,一定会被割断吗?
就一定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
裴麟垂下眼眸,忽然间就泄了气,紧攥着裴勋的手渐渐松开,他抬眼最后警告裴勋,右手环住徐香晚的腰,抱了些起来,免得她踮脚累,左手拍在裴勋还紧攥着他衣领的手上,示意他松开。
裴勋被裴麟攥的呼吸不畅,面色涨红,现下裴麟先松了手,他本就落下风,中间还夹着个无辜的小娘子,也就识相地也松了手。
退开几步,一边瞪着裴麟,一边用手摸着被勒得通红的脖子,干咳了好几声。
裴麟一手环住徐香晚的细腰,一手托住徐香晚的后脑,想要把徐香晚放下来。
徐香晚哭得泣不成声,一下子还没意识到两人已经松开了,她仍紧紧抱着裴麟,害怕他扒拉她下去,她挡在裴麟身前,裴勋要是打他,她也能挡一点儿。
于是裴麟就这么抱了一会儿。
见月阻止不了徐香晚,就一直绕在三人两三步外,也哭成了泪人。
郑氏额头满是冷汗,抖抖瑟瑟地扒着堂门跨出来,见两人已经松开,裴勋还全须全尾地站着,舒出了一口气,捂着心口慢慢坐下在门槛上,直道作孽。
徐香晚感到背后突然空空荡荡了,腰部和脑后源源不断地传来灼烫的热量,才意识到两人真的已经松手了。
她从裴麟颈窝处慢慢抬起头,哭得满头大汗,全脸都是花的,如一朵被雨水打湿的玉兰,额发和鬓角缕缕细丝贴在脸上,楚楚惹人怜爱。
裴麟微弯腰将她放下,徐香晚还有些停不住抽噎。
林氏便是这时赶到的。
她看见了二房女婢吓得魂魄俱散四处乱窜,看见了郑氏闭眼捂着心、没有形象地倒在门槛上,看到裴勋被扯烂的衣衫、满口的血、衣上血渍刺目,看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见月和仍微微发颤着的徐香晚。
她是将门虎女,亦是将军夫人,虽没上过战场,但也有见尸山血海的胆量。
她的步子走的比所有人的都要稳。
最后在裴麟面前站定。
裴麟喉头微动:“母亲。”
“啪——”
林氏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把裴麟这样铁铸的郎君都硬生生地扇侧了脸。
林氏面如寒霜,冷声之下含着无尽的失望和无奈。
她一字一句清晰道:
“你记住,你的外祖、你的父亲,他们是结束战火的人,而不是制造战火的人。”
“对外如此,对内、亦如此。”
“而你。”
林氏的尖甲刺破掌心滴落血珠,她顿了下,后坚定地道:
“不配。”
不配为林氏孙,不配为裴氏儿。
林氏的话就像一把利剑,一把捅进了裴麟的心脏,鲜血淋漓。
但她没有罢休。
“如果你父亲在世,恐怕早就亲手将你逐出裴氏,那我为何还要日夜为你担忧。”
“裴麟,你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是你金陵疯狗的名声不够难听?是你裴氏污点的名声不够难听?还是你还想要别人叫你——杀、人、凶、手?”
林氏一步一步逼近裴麟,每一步,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