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想?”张茂恼火的道:“可你没看到陈霸看着蒋庆之的眼神,见过读书人拜至圣先师时的模样吗?”
王余点头。
至圣先师便是读书人心中的神灵,谁敢亵渎他们心中的神灵,那便不死不休。
“在陈霸的眼中,蒋庆之便是他的恩师。若是我出手,除非连同那些人犯,以及陈霸等人尽数杀了……”
“千户是说,那蒋庆之知晓千户的心思,故而有恃无恐?”
张茂点头,“少年可畏。”
王余心中一震,“难道咱们就任由他摆布?”
“他不说话,便是在等我先开口。”张茂苦笑。
“此子胆子却大。”王余叹息。
“回去。”张茂回身。
“要不,下官去和他商谈吧!”王余决定为上官背锅,如此,也是个人情。
“你?”张茂摇头,“那少年看似温和,可身为重犯,坐在本官对面却宛若先生见弟子。换了你去,本官敢打赌,他必然会嗤之以鼻,闭口不谈。”
“谁是弟子?”王余不忿。
“自然是本官!”张茂跺脚,“走!去和这位茂才公谈谈买卖。”
再度进了茅屋,张茂爽朗笑道:“说实话,这些年本官见过不少自诩大才的读书人,可多年后再看,大多碌碌无功。唯有蒋茂才令本官刮目相看……”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蒋庆之微笑道:“千户过奖。”
张茂和王余坐下。
张茂抚须看了蒋庆之身后的孙重楼和陈霸一眼。
接下来的谈判有些丢人,他不想外人在场。
蒋庆之却摇头,“石头跟我多年,陈小旗乃是此战的功臣。”
没必要避开!
张茂看了陈霸一眼,陈霸昂首挺胸,心想老子和你不是一路人,有本事你就去应天府告老子的状。
至于孙重楼,先前从少爷口中得知张茂竟有杀人夺功之意,哪里肯离开。
张茂作茧自缚,倒也洒脱,一笑后,平静的问道:“蒋茂才想要什么?”
这是让蒋庆之开条件。
陈霸干咳一声,他担心蒋庆之狮子大开口激怒张茂。若是张茂撕破脸,后续弄不好会出什么幺蛾子。
“我?”蒋庆之莞尔一笑,“张千户这是觉着我一心只想脱罪是吧?”
王余淡淡的道:“难道不是?不过,杀人偿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是威胁。
张茂死死的盯着蒋庆之,心想这位少年茂才虽然大才,但毕竟年少,没见过什么世面。这番威吓,他应当会退让!
蒋庆之突然打个哈哈,“倭寇近些年闹腾的厉害,台州府、宁波府沿海一带苦不堪言。可这是何处?”
“松江府!”王余冷冷的道:“那又如何?”
蠢货……蒋庆之压根不看他,而是目视张茂,眼中多了调侃之意,“倭寇竟在松江府登岸,且深入腹地数十里。张千户猜猜,若是消息传到南京,那些官老爷们会如何?”
大明最初的京城是南京,明成祖朱棣靖难成功后,把京城迁往北平,但南京依旧保留着京城的名号,和一套中央机构。
也就是两京制。
只不过南京的六部等衙门权力太小,渐渐变成了失意官员的‘流放地’
这些官员别的不行,甩锅抢功第一。
当这些官油子得知倭寇竟在松江府登陆时,会甩锅给谁?
王余还在茫然,张茂面色剧变,看向蒋庆之的目光中多了惊骇之意。
若眼前是个久经风浪的宦海老臣,那么能把此事分析的如此深刻不奇怪。
可眼前的少年连特么胡须都没长!
“南京,需要一个替罪羔羊。”蒋庆之端起土碗,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茂,“更需要的是,少一个争功者。分润功劳给张千户没问题,可若你有功,那罪责谁来领?张千户……危矣!”
这是你张茂的防区!
你这个蠢货竟放了倭寇登陆,且还被倭寇屠戮了几个村子。
你该当何罪!
至于功劳,你张茂能想到夺功,那些官老爷想不到?
文官玩这一套,比你等武人更狠辣,更顺溜。
张茂被蒋庆之点醒,想到这里,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低头俯身,颤声道:“还请茂才公救我!”
王余此刻也明白了,他手按刀柄,霍然起身。
蒋庆之冷冷看着他,“杀了我,把功劳尽数抢到手。可你以为老子是蠢货吗?陈霸!”
陈霸嘿嘿一笑,“就在先前,茂才令我派了心腹远遁,一旦茂才和我等有不妥,此战的真相将会传至各处……”
如此,张茂必死无疑!
在自己被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