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景王摆摆手,十余奴仆挑着担子过来。
“我知晓表叔一直在苏州府,南方吃食据闻精美,不过京城乃是集大成之地,今日我求了父皇,弄了些宫中的吃食,还请表叔莫要嫌弃。”
一道道美食送了进来。
朱载坖木然说:“老四这是洗劫了宫中?”
朱载圳笑的矜持,“我一提表叔,父皇就令人传话,只管拿。”
蒋庆之感受到了火药味,便带着他们去了前厅。
“商税之事表叔如何看?”朱载圳目光炯炯,开门见山。
果然是受宠的皇子,这份气度确实是压倒了朱载坖。
“你如何看?”可蒋庆之何等人,反手就还了回去。
朱载圳一怔。
表态支持增收商税,他会成为士大夫之敌,别说什么夺嫡,能顺利就藩就算不错了。
可不支持,那便是背叛了嘉靖帝。
景王看着蒋庆之,突然大笑,“哈哈哈哈!”
“屁大点孩子,也在我这里弄鬼。”蒋庆之拿出了药烟。
景王止住笑声,走过来,主动为蒋庆之点燃药烟。
蒋庆之看了朱载坖一眼,看看,你但凡有景王这点眼力见,何至于被嘉靖帝不喜?
朱载坖讪讪的苦笑。
景王回到座位上,看着自己的随从,“出去。”
随从看了孙重楼一眼,景王骂道:“这是表叔家,难道表叔还能害了我不成?滚!”
啧!
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亲热劲头。
蒋庆之觉得自己是嘉靖帝,面对这几个儿子也得头痛。
等随从走后,景王拱手,“父皇很是恼火,我虽无能,却也想为父皇分忧。只是见识不多,还请表叔指教。”
朱载坖眼前一亮,“表叔……”
景王是假意,想寻个机会套近乎罢了。
而朱载坖却是真心实意请教。
蒋庆之微笑不语。
景王一咬牙,“商税不加,大明必亡。”
这娃,聪明!
话已出口,便是投名状。
但凡他出去说蒋庆之支持增税,便是打自己的脸,而且也会被人不齿。
一个名声坏掉的皇子,还想争什么?
朱载坖后知后觉,“商税不增,大明难以为续。我想支持父皇,可……先生们尽皆反对,说这是与民争利。”
“正是。”景王恼火的道:“不过确实是与民争利。”
两个半大孩子看着蒋庆之。
一个想讨好表叔,一个知晓表叔学问了得,只想求教。
蒋庆之看看烟灰,这次朱载坖反应快,把陶瓷烟灰缸递上,蒋庆之抖抖烟灰,问:“何为民?”
“不就是民吗?”景王说道。
“前汉覆灭谁手?”
“内侍与世家。”景王平静的道,却掩饰不住得意之色。
“浅薄当有趣!”蒋庆之突然讥讽道:“没有黄巾之乱,前汉岂会突然崩塌?”
正是席卷大汉的黄巾之乱,把这个老大帝国拖下了水,这才给了那些野心家机会。
“表叔的意思。”景王被讥讽后面色微红,他虽说聪明,可哪有后世小军阀的先知。
“你说的民,可是那些士大夫,那些权贵豪绅?”
“是。”
景王说的理所当然。
“那么,百姓是什么?”
景王看了表叔一眼,突然醒悟,“表叔是说,民乃黎民百姓?”
“是谁种地养活了你,养活了天下?”
“农户。”
“是谁从军保护了大明?”
“农户,黎庶。”
“是谁建造了城池,是谁修建了道路,是谁打造了器具,是谁……在养着这个天下?”
“是……黎庶。”
景王不解,“四民各司其职,这不是应当的吗?”
“应当你妹!”
蒋庆之大怒。
“我没妹妹。”景王愕然,觉得表叔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
“滚蛋!”
景王讪讪告辞,朱载坖在身后突然就笑了。
“你也滚蛋!”
蒋庆之突然觉得两个皇子都碍眼。
景王回宫求见母妃。
“怎地一脸丧气?”
卢靖妃问道。
“我想和表叔亲近,便提及了商税之事,只是表叔他……”
“说了什么?”
景王毕竟还是半大孩子,在母亲这里流露出了些天性,委屈的道:“表叔说民乃黎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