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想通了吗?”先生觉得自己丢下半截话,朱载坖必然苦恼。可这个苦恼正是他需要的。
朱载坖不懂,才会觉得他这位先生学问了得。而卖关子便是先生的手段,让朱载坖心痒难耐。
“动机!”朱载坖说道:“曾铣的动机,不纯!”
咦!殿下怎地变得如此敏锐了……先生心中一怔,但他还有压箱底的手段,“那么,殿下可知曾铣的动机?”
“功名心。”
“殿下聪慧!”先生的算盘落空,心中失落,晚些朱载坖走后,他强作自得的模样,道:“老夫教书育人的本事,果然越发出色了。”
小吏笑着奉承了几句。
窗外,几个侍卫路过。
“……长威伯教导殿下……凡事莫要看表象,要透过表象,去分析当事人的动机。什么都能骗人,动机不会骗人……”
“长威伯说……曾铣……动机不纯……”
原来为殿下解惑的是长威伯……小吏缓缓看向先生。
先生的一张脸,就如同是变戏法般的,五颜六色。
……
大清早,贾潜先去店铺看了一眼。负责装修的工头早就来了,见面就笑吟吟的给了一个钱袋。
“别来这一套。”贾潜冷冷的道。
工头嘿嘿一笑,“这不是一点心意吗!”
“做好你的事,比什么心意都强。”
他的东家可是当朝长威伯,把生意做好了,兴许自己的儿孙能跟着混个一官半职。和儿孙的前程相比,这点好处算个屁。
贾潜检查了一番,觉得不错。
“把周遭洒扫干净。”贾潜吩咐工头扫尾,自己出去买了两张油饼,一路走一路吃。
这是他第一次来长威伯府,毕恭毕敬的道:“还请禀告,贾潜求见伯爷。”
今日两个皇子都没来,蒋庆之偷得半日闲,正准备出门溜达。
“让他来。”
见到蒋庆之,贾潜行礼,“见过伯爷。”
“店铺好了?”蒋庆之问。
“是。”贾潜抬头,发现不过是一段时日没见,蒋庆之的气色好了许多。
“那店铺前后都是街道,且靠近西市,小人在想,若是做南货,想来更好。”
从接手店铺装修以来,贾潜就在琢磨此事。
京城人口众多,权贵有钱人更多,消费能力极强。南货在京城不愁销路。
“……伯爷在苏州府好歹也有些根底,只需令人在苏州府采买,输送到京城,这生意若是不赚,小人愿从城头跳下去。”
贾潜自信满满。
蒋庆之眯着眼,突然问道:“京城的牛肉生意,伱可知晓?”
牛肉……贾潜一怔,“有钱人多吃的是羊肉,牛肉的话,虽说明着不许宰杀,可暗地里买卖牛肉的人却不少。”
不过,贾潜对这个行当知之不多。
蒋庆之去寻朱希忠。
“牛贩子?”老纨绔正在喝酒,拽着蒋庆之先灌了几杯,这才说道:“你要吃牛肉只管说,我家里养了十余头,隔一阵子总是会病故一头。”
“我不是吃,是想卖。”
朱希忠一怔,“我倒是忘了,你还有一家子要养活,伯爵的那点钱粮哪里够,来人!”
一个管事进来,“国公。”
朱希忠说道:“弄五百贯来,我有用。”
蒋庆之叹道:“这不是长久之道。”
朱希忠摆摆手,“哥哥的,便是你的。差了什么,只管来国公府拿。我交代过管事,你说的,便等同于我说的。”
蒋庆之摸摸鼻子,“救急不救穷。”
朱希忠熬不过他,就拉他坐下,二人喝了半晌,朱希忠才叹道:“九边军饷当下虽说不缺,可一路克扣下来,将士们吃穿用度都有些捉襟见肘……”
“漂没。”蒋庆之说道。
“庆之果然知晓其中厉害。”朱希忠笑了笑,“人嘛!穷则思变。大明不许和草原通商,可将士们饿的嗷嗷叫,冬天一至,冷成了狗。
上面的将领看着也不是法子,正好,草原那些走私贩子想把牛羊贩卖到大明。”
他喝了一口酒,幽幽的道:“这特娘的就如同是干柴烈火,凑到一块了。”
“也就是说,如今京城的牛肉,多是走私来的?”
“对。”朱希忠讥诮道:“那些反对通商的,吃牛肉吃的最凶。”
“明白了。”
蒋庆之被灌了个半醉,回到家中后,令贾潜去寻几个走私商人来。
“伯爷这是……”贾潜不解。
“去就是了。”
蒋庆之摆摆手,侍女送上醒酒汤,窦珈蓝过来,“伯爷,此事我这里倒是有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