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辅的意思是,此事要谨慎。”
“夏言也知晓支持曾铣,谋取军功。元辅这是要避嫌?”崔元这话带着讥诮之意。
来人说道:“元辅说了,蒋庆之此人毕竟有陛下为依靠,若是要出手,定然要快准狠。否则一旦给了他辗转腾挪的机会,陛下那里,元辅不好交代。”
崔元眯着眼,“回复元辅,此事,我自有主张。”
来人回去,值房里严嵩不在,坐在他位置上看奏疏,不时票拟的正是严世蕃。
“公子。”
“如何?”严世蕃抬眸,揉揉独眼。
“崔元有些得意。”
“崔元这人越老,名利心越炽热。蒋庆之得了陛下的信重,他与陆炳倍感失落。所以,最想弄垮蒋庆之的不是咱们,而是他们。”
严世蕃笑了,“我料定他与陆炳必然会出手。”
哪怕是借刀杀人,那二人也会心甘情愿出手。
这时一人进来,“公子,陆炳说回头就让人盯着虎贲左卫,一旦发现可乘之机,便令人和咱们通气。”
严世蕃把毛笔搁下,淡淡的道:“咱们,看戏就好。”
严嵩回来了,拿起严世蕃票拟的奏疏,不时点头赞许。
其实,严世蕃票拟给出的建议,往往比他这个首辅更得嘉靖帝的赞许。
所以,在许多时候,严世蕃更像是大明首辅,而严嵩只是个辅助。
“方才有人和我通消息。”严嵩看着颇为愉悦,“朱希忠与蒋庆之一到虎贲左卫,便赶走了数名将领。”
“好胆!”严世蕃眼中多了欣赏之意,“爹,诸卫糜烂多时,非重药难起沉疴。蒋庆之此举并没错。”
“可他在军中并无根基,一旦引发乱子,陛下也护不住他!”严嵩抚须微笑。
“爹,你以为陛下令朱希忠为首是为何?”严世蕃淡淡的道,“便是让朱希忠做个木雕神像,震慑军中。”
“可能镇得住?”严嵩笑道:“若是小打小闹还好,闹大了,朱希忠也得灰头土脸。”
“所以,看吧!”严世蕃叹道:“诸卫糜烂,令人痛心。不过却不好动。一旦动了,便会得罪无数人。咱们本就艰难,树敌太多……不妥。”
“正是如此。”
“元辅!”有人进来,“陈勉的孙儿被赶出虎贲左卫,他为此去求见陛下。”
“开始了。”严嵩沉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
“告诉他们,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在虎贲左卫的人闹起来。法不责众嘛!怕什么?”
崔元摆摆手,随从告退。
……
“打探消息,一旦有变,马上禀告。”
陆炳阴郁的道。
……
此刻沐舒在城中的一家寺庙里。
知客僧陪在身边,微笑介绍着寺庙的历史。
“……当年玄奘曾来过鄙寺,留下了墨宝……”
“是吗?可有幸一睹?”
云南气候宜人,夏无酷暑。到了京城后,炎热的天气令沐舒颇为不适应。
林荫下缓缓散步,蝉鸣声声,令人生出世外之心。
“墨宝在战乱时丢失了。”知客僧尴尬的道。
“可惜了。”沐舒说道。
知客僧偷瞥了这位贵女一眼,侧面看去,鼻梁秀挺,肌肤若凝脂,剪水双眸轻轻眨动,令人怦然心动。
知客僧赶紧收回目光,心中默念佛号。
“三娘子!”
一个随从追来,知客僧识趣的往前走开。
沐舒回身。
“三娘子,小人奉命去拜见那位沐氏故人,那人不在。小人问了,说是今日虎贲左卫出了大乱子,那人去……去看看。”
“是去看热闹吧!”沐舒知晓这些勋戚的德行,无所事事,饱食终日,得知有热闹看,比谁都热衷,“虎贲左卫出了什么乱子?”
随从说:“说是长威伯蒋庆之奉命巡查虎贲左卫,一去就驱逐将士,引发骚乱。”
沐舒一怔,想起了那个俊美少年。
“他?”
随从说道:“说是京城诸卫都很是不满。”
沐舒蹙眉,“怎地这般急切?罢了,太年少的缘故。”
……
虎贲左卫。
那些军士在四周看热闹。
将领们以黄三德为首,正绕着营地跑。
没多久,大部分将领喘息的如同死狗,脚步蹒跚,说是跑,不如说是散步。
“石头!”
蒋庆之指指那些掉队的将领,“打!”
“得令!”
孙重楼欢喜的提着大棍子上去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