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澜渟说到最后,饭厅中果然响起瓷杯瓷碗摔烂的声音。
而此时此刻,律宗瑢刚走出饭厅。
比起对父母发火的恐惧,他更对自己及时躲开这场摔杯砸碗的闹剧而舒心。
他走到外面的回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庭院中栽种了很多香草,香味儿冲散了海风中的咸腥,让他感到片刻释然,周身也像是轻盈了很多。
“少岛主,今晚还去少夫人那里吗?少夫人刚才派人来请了,说……说小少爷生病了,烧得厉害,想请少岛主您去看看。”
律宗瑢刚获取片刻的宁静,就被来人打断。
他皱起眉头,看向对方,立刻就认出,这个婢女正是谢兰若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
他一想到谢兰若就觉得心烦,连带着并不喜欢他们之间的那个“儿子”。
“孩子生病了就去找大夫,找我去,万一把病气过给我怎么办?”
“回去告诉你们小姐,什么时候孩子好了,再给我回话,像是生病的事,让她自己解决。一个月生病没有七次也有八次,谁知道那次才是真的?孩子娇贵,我也娇贵,少叫她来烦我!”
“少岛主……”
婢女还想说话,但律宗瑢已经板起脸,扭头就向着与谢兰若卧房相反的书房走去。
“他还是不肯来?”
谢兰若的卧房中燃烧着安神的线香,而怀中的婴儿正发出细弱的哭声,脸庞烧红,显然的确是在发热。
乳母拿来冰包给孩子冷敷,用水擦洗身体,可这孩子就像只不懂事的小猫一样,止不住地哼唧,别人一碰他就哭闹个不停,除非谢兰若亲力亲为,一刻不停地照顾他,他才肯安静些。
谢兰若纤细的手臂将孩子抱在怀里,哄了整整一天,早就累的腰酸背痛,急火攻心。
如今一听说律宗瑢仍是一派甩手掌柜的做派,整个人更是火冒三丈,平时那些温柔的伪装在此刻更是彻底被撕碎。
“没用的东西,你是!他也是!一个一个,全都指望不上,等哪天把我活活累死就好了,感情这不是他的孩子!”
谢兰若大发雷霆,怀中的婴儿被她忽然拔高的声音吓得大声啼哭,谢兰若纵使再生气,也不敢再刺激怀中这个弱小的婴儿,毕竟这是她的亲生骨肉。
她只能在察觉到孩子受惊之后,为难又焦灼地轻拍孩子的身体。
因为被羞辱、在人前失态、愤怒、委屈,她的眼中罕见地翻涌出点点泪光,显然是想哭。
“夫人,要不,还是给小少爷喂些安神药吧,这样下去,您也吃不消,这都三日三夜了。”
乳母虽然与谢兰若相交不深,并不了解谢兰若的真实性格,但身为女人,她十分同情谢兰若如今的处境,毕竟带孩子的确是很劳累的事情,这位年轻的少夫人这几日眼看着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