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推开院门,接过身后递上的工具箱,工具箱里盛的是木工工具,他现在接替原来的李易,成了一名木匠。
李易回头看了一眼,温声说道:‘姨娘,我只是出去随便逛逛,顺便见识一下京城的风景,天黑时分定会回来。'
李姨娘替李易整理了一下有些皱褶的长衫,自上而下审视一番,眼中满是满足”到底是瑞德祥的料子,穿起来就是精神。“
对于这答非所问无谓的回话,李易无奈的笑了笑,心中却是一片温馨。
这种感觉有多久不曾有过了,昨天还是前世。
李易硬起的心渐渐软化。多久了,自从自认长大,自从一心追求所谓的爱情,有多久视而不见这浓浓的血脉亲情……
五天了,李易来到这个书本上熟悉现实中又陌生的地方已经整整五天了。
这五天里,李易以孝子贤孙的身份送走了舍身相护的恩人。也真正感受了生命的脆弱,一个活生生的人经过招魂,净身,饭含,握玉,祭礼,火化,最后寄身小小的陶罐里,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走的悄无声息……
亲身体会到了这家北宋平民的悲和喜。在这个无所凭借的世界里,和后世一样,心思活泛的也许并不难活,循规蹈矩的一定生活不易。
人的幸或不幸都是相对而言,小的不幸相对大的不幸就是幸福,繁华和不繁华也是来自对比,相对于现代都市,这座象天设都的仙宫天池更像前世大一些的十八线县城,除了佛塔城楼宏伟一些,人多一些,也就那么回事。
至于入赘,李易心中并不愿意。报恩搭上一辈子,还有比这更傻的吗,开什么玩笑,前世活的已经过于沉重,如今好不容易重生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去重蹈覆辙。
同样的拒绝,不同的说法效果却又截然不同。语气生硬的直来直去让人感觉无情无义。而换成是担心李珠儿想不开,苦求众人莫要强逼。拿捏好语气,配合好表情,展现出的形象立刻就会变的不同。大家虽在绞尽脑汁苦心相劝,到底也怕好心办成坏事,若是李珠儿万一寻了短见,到头来免不了惹上一身是非官司,不由渐生怯意。
在宋男子15结婚,女子13。父母亡故前有订婚的,子女孝期一年,无婚书者则必须守孝三年,期间不得谈论婚嫁。考虑到李珠儿已经15岁,最后折中定了主意。趁着还在招魂不算孝期,安排两人立马订婚。言明若是相处中两情相悦回心转意,一年后李易入赘李家,若有一方不喜,到时男婚女嫁,各凭所愿。如此一来,孝子贤孙有了,官府方面回旋余地也有了,一举数得,倒也皆大欢喜。
李易迈步出门,转入小巷。
李姨娘兀自在身后絮叨叮嘱:”易儿,出去莫要疾走,要边走边记,下午按原路返回。问路时记得告诉别人咱家是在甜水巷,由原先龙卫禁军军营改的甜水巷。“
看来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李易暗觉好笑,却并意。他现在在意的是,自己如何在金兵洗劫之前赚足盘缠,好随时准备去南方城市避难。
李易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谦卑,也不过是蓦然空降后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伪装,说到底他是看不起古人的,始终再以一种俯视的视角看待他们。自认见识知识领先了千年,做起事来那还不是予取予求,想发财就发财,想做官马上就有人哭着喊着求自己做官,想要就蜂拥而来任挑任选。
可是,可是事实上根本不是这个样子。不但遭了不算的李珠儿的嫌弃,就连把握满满的蒸馏白酒,制取肥皂,烧制玻璃的发财大计也在旁敲侧击之后,才颓然发现,以自己目前的境况,哪一个都实现不了。
大宋实行酿酒专营制度,只有拍卖到资格证的正店才能酿造。买酒蒸馏再销售也是行不通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商家敢来采购进货。烧玻璃投资太高,现在根本就玩不转。制取肥皂,是最让李易哭笑不得的,他什么都想到了,恰恰没料到制取肥皂原料会太贵,家家吃的是芝麻油,猪肉要七八十文,盐析用到的食盐要一斗米一斤,宋代一斗约合现代的12斤,如今市面米价每斗200文。而东京城里一个力工一天也不过挣百多文,用这些原料造出的高成本肥皂能否销售出去。李易很怀疑,他决定看看再说。
既然坐在家里想不出主意,也一直没等到天上下银子雨,于是李易决定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门路发财,至不济也要寻个工作这对孤女寡母养活他,他实在无法心安理得。那李珠儿虽然态度有了些许好转,但时不时甩过来的脸子,也让李易的自尊心受不了。
东方的天空露出微微的光芒,地面上方漂浮着薄薄的乳白色水汽。随着行人或开或合,不停翻滚搅动,直如腾云驾雾一般。
东京汴梁分外城,内城,皇城和宫城四套城,甜水巷位于外城的西北角,这里本是上四军龙卫禁军军营,后在熙宁四年废并,空闲下来的部分军营被私卖给民众,由民众自己改造成了居民区,待到后来行令禁止,先前卖的也便卖了,结果不了了之。
说到宋代禁军,人们往往会第一个想到林冲,水浒中的八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