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是任志飞的班主任,大约三十多岁的女性,身形有些发胖,长得不算漂亮但对学生很和蔼。她找到任志飞后,看对方神情不对,放弃了训斥,而是先把他带到了办公室。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老师和颜悦色地问道。
任志飞低着头不说话,他知道就算说出来李老师也不会相信。李老师看问不出什么,只好宽慰几句,就准备放任志飞去上课。任志飞眼看着走出办公室,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走了回来。
“李老师,我想问一个问题。”
李老师以为任志飞自己想通了,点点头地说道:“好啊,是哪道题不会,我给你讲讲。”
任志飞又是摇头。
“李老师……”任志飞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们班上有没有一个叫张奕的人?”
李老师已经从学生中大概了解到一些情况,于是耐着性子回答道:“没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任志飞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我们班上学号三十三号的是谁?”班里同学们的学号都是按照姓名拼音排列的,全班三十四个人,张奕被排在三十三号。如果张奕不存在,那现在的三十三号会是谁?
李老师不露痕迹地挑了下眉,仍平静地回答道:“我们班没有三十三号啊。”
任志飞有些急了,直接翻开了办公桌上的班级名单。别的学号之后都跟着一个名字,一直到三十四号都是如此,唯独三十三号后面是一片空白。李老师被任志飞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但还是解释道:“这是当时记录名册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后来就一直没改回来……”
任志飞听着李老师的解释,心里越发困惑,他仿佛丢了魂一般喃喃自语,“怎么会是这样?”
李老师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她联想到最近看过学生压力太大导致精神分裂的报道,不由得担忧起来。李老师走近任志飞,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并不高,这反而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李老师叹了口气,心里考虑再三,决定让任志飞先回家休息。
还未到中午,任志飞就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中离开了学校。李老师本来还准备亲自送他回去,但被任志飞拒绝了。他尽量表现出恢复正常的样子,表明只是想回家休息一下。李老师本来也还有课,看任志飞出现好转,最终还是同意了。
离开学校大门,任志飞感到身上的压力轻了些。并非是因为不用上课了,而是他忽然感到在学校里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让他有想要逃离的冲动。而这感觉的来源,是一个人,就是被众人遗忘的张奕。
今天天色异常的明朗,具备了五月应有的一切美好元素,艳阳和风,绿树鲜花,使得整个城市都变得鲜活生动。偶尔看到路上行人,都有着一股愉悦轻松的神态。然而任志飞的心情却没有变好,阳光照在他脸上,却温暖不了血脉深处的阴冷。
同学不记得张奕,老师也不记得,甚至名单上也没有他的名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诡异的噩梦,而令他恐惧的是无法从噩梦中醒来。这到底是幻觉,还是别的什么?难道我真的出现幻觉了?或许张奕真的就不存在!
任志飞想得头都痛了,不禁发泄地狠狠捶着自己的头。这一捶下去,他感到脑子里“轰”得一声,不断重复着两个画面,名单上空白,还有空着的座位,仿佛一副不完整的拼图。他的思绪终于不再混乱,渐渐清晰起来。
如果只是名单出错也就罢了,为什么教室前排的位置会有空着的课桌,而且从开学就一直空着,而且一直没有人感到奇怪,这明显不合逻辑!比如说像沈彤这种要求上进的学生来说,前排座位空着简直是极大的资源浪费,以她的脾气是绝对不可能容忍到现在。
那么一个结论呼之欲出。
这一切并不是幻觉,而是张奕真的消失了!不仅是人消失,而且他存在过的痕迹,包括所有人对他的记忆,都消失了!只有任志飞还记得他的存在。
任志飞走到半路,再次看到危楼。依然是阴暗孤僻地矗立在那里,仿佛无论阳光如何照射,危楼永远只有阴暗的一面。
任志飞回想起来,张奕的手机号,在危楼探险之后就变成了空号。也就是说,张奕的消失和这座大楼有关。危楼有问题!
任志飞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再无退路。他脑中一个念头升起,如果此时抬头看十三楼窗口,会不会发现什么?他颤抖着想要抬起头,未知的恐惧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脑袋又死死压住。
身体仿佛僵硬了一般站在原地,任志飞的头越来越低,一种软弱的屈辱感侵袭着他的心灵。任志飞终于放弃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危楼,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往另一条路走去。
他现在急需要求证一件事情。如果我还记得张奕,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会记得。那个人,一定是与张奕最亲近的人,除了自己,那就只剩下张奕的父母。
上次遭遇老疯子的阴影还未散去,但任志飞别无选择。他也不清楚,到底驱使自己的是解开谜题的欲望还是对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