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女青年的后脑,似乎里面会突然钻出一个恐怖的食人花将在座乘客尽数吞噬。我恐惧的景象并未发生,女青年安静地走向售票机,从中取出属于自己的车票。
女青年看着那张车票,神情专注,似乎手上的不是车票,而是一本内容丰富的书本。
“车票上到底有什么?”我不禁问道。
女青年抬头看向我,那目光平和温润,蕴含着让人费解的怜悯。我困惑地回望着她,发现她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眼中却隐约有晶莹的光。我还未确定那是否是眼泪,女青年已经垂下眼睑,从我身旁走了过去。座椅将她的身形彻底遮挡,女青年藏在其中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消失了一样。
我并不愿意再去追问,生怕冒犯了对方,于是我只好傻傻地看向售票机上的屏幕。
屏幕中传来细微的抽泣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就听到售票员的说话声,竟然带着哽咽,“抱歉,我被刚才的故事感动了。”
“感动?”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售票员是一个冷漠刻薄的疯子,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当我几乎快要相信的时候,售票员招牌式的怪笑声突兀地响起,“好了!感动个两秒钟足够了,赶紧开始下一个故事!”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要把售票员揪出屏幕暴打一顿的冲动。
“咚,咚”我听到硬物敲击地面的声音,前面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到前面。
“老头儿,你是有什么疑问吗?”售票员的语气透着不耐烦,“一个故事一张车票,至于其他的本人概不负责解答。”
对于售票员的不敬,老者不以为忤,他慢悠悠地坐在了离售票机最近的位子上,说道:“只有一个问题,我可以就这么坐着讲吗?”
“哦?”售票员兴奋起来,“看不出你年纪这么大了,思维居然如此敏捷,竟然是第四个想到故事的人。”
“是吗?说不定我以前是个脑力工作者。”这个时候老者居然还有心思调侃,这份气度让我不禁有些佩服,由此更加鄙夷那藏在屏幕里的售票员。
“老头儿,我突然有些欣赏你了!”售票员笑着催促道,“那就让我们赶紧进入正题吧!”
老者点了点头,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神情仿佛穿越时空,到达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这个故事叫作……姑且就叫‘雨镇’吧!”
天空灰蒙蒙的,透着一股子闷热。按道理讲,现在正值雨季,可这天阴沉了该有一个多星期了,偏偏就是不下雨。看着乌云好似灌了铅似得,就这么在头顶上越积越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乡间小路上,路老头儿打着酒嗝哼着歌,一瘸一拐地往家走着。今天也不知是什么好日子,隔壁村黄狗儿终于把欠他的钱给还了,乐得他难得下了回馆子,好像那钱是捡来的一样。
大中午就是几杯黄汤下肚,路老头儿喝得红光满面,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家走去。这黄酒当时喝不觉得什么,但后劲十足,才往回走了几分钟,路老头儿感觉热得不行,当街就把上衣脱了下来。
“流氓!”一名农妇从旁走过,低声骂道。
路老头儿有些上了年纪,别的不行,就是耳朵尖。路老头儿听声音耳熟,回头看那农妇背影,果然是熟人。那农妇路老头儿认得,离他家不到二里地的张寡妇,模样一般,身材倒是前凸后翘。路老头也是个光棍,对这张寡妇颇有些想法,尤其喜欢她泼辣的性子,骂起人来身子跟着一颤一颤的,看起来特别带劲儿。
想到这里,路老头咧开嘴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你个小寡妇,让你看到是你赚了!装什么装?改天让你看个够!”
这话说完,路老头儿更高兴了,不禁扬着脖子晃荡起来。今天什么都好,就是这天气不配合,要么下雨要么放晴,老这么阴着吊人胃口,这算什么事儿哟。
仿佛听到了路老头的心思,天霎时间就暗了下来,好像提前几个小时进入黑夜。大风骤起,刮得沿边草木瑟瑟发抖,路老头酒也醒了不少。天上的乌云似乎更低了,路老头隐隐感觉耳膜鼓胀,知道一场暴雨即将到来。他是从隔壁村回来,眼下离家还有十多分钟教程,恐怕是赶不及在下雨前到家了。
走了没几分钟,风越来越大,路老头举步维艰。就在他认定自己要淋个落汤鸡的时候,却看到田边一座小屋。村里没多少户人家,彼此间都认得,路老头知道那家姓孙,但那孙老头儿脾气不太好,跟村里人几乎都处不来。路老头儿还跟孙老头儿吵过嘴,打过架。说到底是酒害的,不过两人也因此更加不来往。
天上闷雷滚滚,只怕暴雨就在顷刻,路老头来不及多想埋头就往孙老头儿家跑了过去。这次他打定主意,大不了跟孙老头在屋子里打一架,总好过在外面淋雨。自己身上就这一件干净衣服,再淋湿了岂不是要光膀子。
老天总算给面子,让路老头安然赶到孙家门口。路老头也是个浑人,招呼都不打就急匆匆推门而入。屋子里面没开灯,路老头扯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