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觉得睡觉是治愈坏情绪的最好方式,现在看来,并不是。
她强打起精神,去换了衣服,吃了点面包,出门去剧院。
上午听芭蕾大师讲课,练功,下午排练。
《天鹅湖》是明年的剧目,和《睡美人》同时排练的还有《胡桃夹子》,下个月即将巡演,直到圣诞节后结束。行程非常紧张。
可沈蔷意一整天都有点不在状态。
Delia自然看出她的反常,询问她出了什么事,她的脸色如此差,还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沈蔷意拒绝。
到了傍晚,其他同事都离开了,她仍旧留在练功房里。白天浪费的时间,她得趁晚上补回来,找回状态。
继续练了一会儿,肚子饿了。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了一块蔓越莓面包,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
高俞林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昨晚她离开后,他一直问是不是他哪里惹她生气了,她中午吃饭时才回复他说没有,现在又发来消息问她感冒好了没,还说来宿舍接她出去吃饭。
沈蔷意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好回:【我在练舞,你去吃吧。】
发完消息,手机扔到一边,她脱掉足尖鞋。
坐在地上,双腿曲膝,她盯着自己的脚。
忘记缠绷带,脚趾又有些擦伤破皮了。但在本来伤痕累累的脚趾上倒不觉得有任何突兀。
她知道她的脚很丑,可她的脚给她带来了属于她自己的荣誉。
她很爱她的这双脚。
越爱就越无法忘记高俞林昨晚的眼神。
和他相处中,她可以接受高俞林的一些她不曾见识过的一面,可以接受他的缺点,可以接受两人发生矛盾。毕竟无论什么关系,都需要彼此磨合。
她愿意和他磨合,希望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记得那天他看完她的演出,他夸她跳得好棒。他也曾无数次夸过她跳舞时好美。
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她唯一无法接受的是他只看到她的光鲜却不能接受她的伤疤。
她觉得好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先冷静冷静吧。
沈蔷意默默啃着面包发着呆。面包有些干,水也喝光了。
“叩叩————”
清脆短促的敲门声打断沈蔷意的思绪,她说了句:“Come in,please!”
同时也站起身。
门被打开了。
出现了一道颀长身影,是个男人,真的太高,快要抵到门框。
男人站在门口,背光而立,感应灯朦胧的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形轮廓。
练功房的灯,她休息的时候是关掉的。
此刻练功房里的光线昏暗,走廊的光从练功房宽大的曼努埃尔风格的窗户中投射进来。分割成了分明的黑白区域。
下一秒,男人迈步。
皮鞋的声音落在地板上,缓慢靠近。
沈蔷意连忙将灯按开,明亮的光顷刻间灌满整个练功房。
“怎么是你?”
沈蔷意看到突然出现的贺静生,她第一反应就是皱起眉,脸上露出惊讶和防备。
贺静生穿一套黑色西装,非常正式地系着领带,别着一枚烫金的领带夹。一手抄兜,一手提着一个袋子。
他不紧不慢走到沈蔷意面前,第一句话却问:“生病了?”
沈蔷意一愣。
没想到他会察觉。
走近一看,注意到她潮红的脸颊,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抄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缓缓抬起,手背朝她探过去。
沈蔷意下意识往后退。
可他的动作却更快,迅速伸到她脑后,扣住了她的后脖颈,令她退无可退。也强势得不允许她有任何闪躲。
沈蔷意猝不及防睁大眼睛。他的胳膊十分有力,迫使她被动地往前迈了一两步。
贺静生则面不改色,掌心触到了她后颈的温度,不太确定。她没动了之后,这才松开禁锢,手背触上她额头。
确定温度正常后,撤离。
不过还是摸出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言简意赅:“阿山,备车。送沈小姐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