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她所料,自那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温燃也的确没再见过薄祁闻。
独属他的那间偌大茶室门锁禁闭,除了负责卫生的阿姨偶尔进去一次,不许任何闲杂人靠近。
那阵子北城不知抽什么风,雨水又勤又密,偏偏那几日客户很多,温燃是新来的,很多东西要学,忙得脚不沾地。
也不知工作室那几位设计师是看不上她,还是故意挑剔,因为尺寸上的事,找了她两次麻烦。
还有一回是她在帮客人试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刮到客人的头发。
那客人是娱乐圈里的一位三线女星。
在综艺节目上努力营造平易近人又高情商的形象,私下里脾气却大得宛如龙卷风。
不过是轻轻扯痛一下,她便发火骂起温燃。
大概见着温燃是个生面孔,道歉的表情又太生硬,她骂得尤为难听,另一个店员想劝都不行。
没办法,Amy只能亲自下来。
她搭着笑脸赔不是,又送了一枚胸针,这事儿才平息。
等女明星带着助理一走。
温燃又挨一顿训。
要搁别的姑娘,早承受不住了,可温燃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即便被罚去收拾脏乱差的库房也不吭声。
还是另一个店员跟Amy说的,说温燃拎着两大袋子垃圾出去的时候,眼眶是红的。
似是心有不忍,Amy欲言又止好几秒,到底一挥手,“她那性子,也该挫挫她锐气。”
温燃自是不知道这些。
她只知道,那天是整个八月里,最晦暗烦闷的一天。
天色阴沉,雨水淅淅沥沥,停了又下,她拖着两大袋子垃圾,扔到工作室旁巷口深处的垃圾区。
那是一条又脏又僻的小巷。
紧邻工作室。
巷子里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垃圾桶,垃圾桶对面,野蛮生长着一棵有年岁的桂花老树。
八月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
老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沧桑,凋落的花瓣铺洒一地金黄。
雨后泥土亦散发着暴雨后灼烈而清新的草木气息。
温燃刚上班那天,就听另外两个店员提起过,她们说楼内有监控,如果想开小差,来这儿就行。
这位置只有薄祁闻那间茶室能看到,然而这房间平时根本没人能进去,几乎可以称得上监控死角。
彼时温燃就站在这棵树下,兜里有包烟和打火机。
还是前天上午傅北宸来看她时,落在店里的,他让温燃帮他收起来,尤其是那打火机,上面镶的真彩宝,贵得咋舌。
摸着上面的浮雕,温燃忽然就想抽根烟。
抽烟还是蒋雅和教她的,她烟瘾不大,只有心情极端不好时,才来上一根。
温燃不知道这烟适不适合自己,盲目地点了一根,后脑勺上的发髻松垮,她心生烦躁,干脆把发绳扯下来,任长发披散在肩头,图得一时弛懈。
清风吹过,发丝拂面,温燃就那样端着不算熟稔的姿态,抽上第一口烟。
奶白色烟雾袅袅升空四散。
她断然没想到,在她被呛到狼狈咳嗽时,小洋楼三层落地窗前,出现了一道颀长清隽的身影。
男人穿着质地极好的半高领衬衫,洁净无尘的天青色,袖口挽到七分,手臂没入黑色裤兜里,筋脉微凸,看似清瘦却十足有力,腕处表盘被日光折射出清辉冷光,靡丽又华贵。
等温燃余光撇到,反应过来时,那道视线已经停留在她身上好半天。
男人神色淡然,水墨般的眉眼出尘如画,稳如泰山地望着她,并不因她的愕然回眸移开半分,反倒隐约挑了下眉。
“……”
温燃心尖猛烈一颤,下意识站直身姿。
不是薄祁闻又是谁?
然而为时已晚,不止薄祁闻发现了她,Amy也来到窗前。
比起薄祁闻饶有兴味的注目,女人拧眉厉色地望着楼下的温燃,“行啊,刚来几天,都知道躲这儿偷懒了,还抽烟。”
薄祁闻似觉有趣般嘴角轻浅一勾。
眼睁睁看着温燃在短暂无措后,马上恢复镇定,又心理素质极好地掐灭烟,重新开始扎头发。
未施粉黛的一张巴掌脸,严肃起来有种异样的倔强冷艳。
他倒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处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