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自觉骄傲高贵,实则庸俗乏味。
薄祁闻自认是个挑剔过甚的人。
可当下却说不上什么心情,只觉对这姑娘又另眼相看几分。
其实从见到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眼熟,可贵人多忘事,他一时间真想不起来。
大概是这会儿思绪放空,耐心充足,薄祁闻难得认真沉思起来。
苍茫夜色下,也说不上哪瞬灵光一现,不久后,他竟真在脑海记忆中定格了那张青涩的脸——
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身形偏瘦,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扎着不高不低的马尾,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做着体操。
那时的审美不像现在,人们更喜欢明艳动人的长相,并不懂得欣赏这种没有生气的又带有攻击性的一张脸。
总之,那时的她并不起眼。
还是教导主任给他远远介绍,说,“您看,那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贫困生。”
“她妈是个哑巴,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失踪了,报警好多年也没找到。”
“他爸是个不负责的酒鬼,前两年冬天因为欠债被捅死在外面,她发现的时候,他爸已经冻僵了。”
“她应该被送去孤儿院的,是隔壁的老太太收养了她,太太条件不太好,这孩子一直过得不容易。”
说到这,教导主任叹了口气。
薄祁闻就那么抄着兜,目光不声不响地凝着她,须臾之后,他缓缓开口,“她叫什么。”
“季椿。”
“季节的季,香椿的椿。”
不算很好听的名字,要说唯一的寓意,也只是“椿”字代表的“父母”。
可偏偏她的父母,于她而言,反倒是最没缘分的存在。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小姑娘在集团见到薄祁闻时,睁着清澈的眼,怯生生地问,“先生,我未来打算改名的,您能帮我想个好名字么。”
薄祁闻想,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先笑了下,然后问她,你想要怎样的名字。
小姑娘短暂思索两秒,说,“我想要个听起来温暖一点的。”
顿了下,她垂眸说,“我很怕冷……也不喜欢冬天。”
“怕冷。”
“不喜冬。”
薄祁闻端着茶杯,静默凝思着,又忽然撇到飘着袅袅薄雾的雪梨檀香,忽然就想到一个字。
再适合不过她的字。
于是他莞尔说,“那就叫‘燃’。”
话音落下,薄祁闻定定瞧她,眸底有缱绻浅波在荡,“燃烧的燃。”
……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薄祁闻眉宇舒展。
所以,她现在的名字,是他取的……也难怪她第一次见自己时,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可想到这孩子居然到现在,也没认自己一声薄叔叔的意思,倒又有那么零星半点的心寒。
男人眸中似有无奈,叹息着轻笑。
是真不知道她是在记仇,还是单纯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