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就想到薄祁闻刚刚那句“我倒是想”。
思绪纷沓间,电话挂断。
温燃看向薄祁闻,“要走了?”
“一点杂事。”
薄祁闻眼中并无儿女情长,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浓长的眼睫像鸦羽,“怎么,想在这儿加班?”
温燃哽了哽,面无表情地拒绝,“不想当你们资本家的免费牛马。”
薄祁闻被她逗破功,抖着肩膀笑了下,眼神近乎纵容,“德行。”
“……”
温燃在他注意不到的瞬间,浅浅弯了下嘴角。
那晚,薄祁闻特意等温燃换完衣服,才把她带离工作室。
第二次和他坐同一辆,温燃心境有种微妙的不同,最起码这次没那么紧张。
薄祁闻酒意散得差不多,用平板抽空看了封英文邮件,随后才想起两人上一次在车上不愉快的经历,头也不抬道,“有件事还没问你。”
“什么?”
浮光掠影在薄祁闻那张骨相立体的俊脸上闪过,他偏头看向温燃,耐心正浓整的样子仿佛带着蛊,“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件事。
温燃一双清白的眼含蓄地看着他,“如果我说从一开始,你会生气么。”
“生气倒不至于。”
薄祁闻态度无可无不可,“就是挺好奇——”
他掀眼,眸色寂静而深邃地望着她,隐约笑了下,“这孩子怎么不会叫人。”
被他那张出尘脱俗的脸煞有介事地端详着,温燃又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垂下眸避开他的目光,“您一开始不也没认出我么,而且也没那个必要,万一您真不认得我了,多尴尬。”
一会儿您一会儿你的。
还挺不好伺候。
薄祁闻往后松弛一靠,语气淡淡,“你都不问怎么就能确定我不认得你。”
“不过,”男人缓慢眨眼,笑了下,“小姑娘长成大姑娘,又这么多年没见,你得原谅我。”
居高临下者,谈不上有诚意的道歉,却能把人诡异地说服。
温燃默默提上一口气,认真看他,神色有种类似小动物的柔软,“那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便利店吧,”薄祁闻不紧不慢地回忆,“那天下雨,司机下去买水,你给他结的账。”
然而说的再细致,温燃也想不起来,“那你认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薄祁闻反将她一军,“你都不认我我为什么要认你。”
商人的讨价还价向来有一套,温燃不是对手,沉默了。
或许是她这刻无语的样子太有趣,又把自己放到长辈的位置上,薄祁闻一时丢掉分寸,蕴凉的指尖轻挑了下她小巧圆润的耳垂作为“惩罚”。
“那次下车呢,我哪儿惹你了?”
这一碰,温燃如遭电击。
突然意识到,他虽清风霁月,可玩世不恭与浮浪也是他的另一种底色。
他总归是个男人。
极有权势和魅力的男人。
温燃一瞬肩颈绷直,偏偏下一秒就跌入男人漆深似海的眸。
夜色靡靡,薄祁闻凝瞩不转地看着她,侵略性强到摄人心魄,“说话。”
距离过近,一呼一吸间都是他身上清幽好闻的男性荷尔蒙,以及一点让人意乱情迷的酒精气味。
温燃想到昨晚她在睡梦中牵过薄祁闻的手,醉酒时被他环绕的拥抱。
双颊泛起红晕,这一刻,她眼中渴慕如同夏天鼓噪的风,也只敢在暗夜缠上他的目光,袒露自己的非分之想。
咽了咽嗓,她说,“因为,我觉得你在护着郑新柔。”
料到是这个答案。
薄祁闻不意外地勾唇,分明是对世俗漠然的一双眼,此刻却盛满慷慨温情。
“那现在呢。”
飞泉鸣玉般的磁嗓循循善诱,他眼里是种东方男人才会有的柔肠韵味,“知道我护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