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不能问，他也没有什么不能答。

那便简单了。

不管这无属性的神灵问什么，只要照实回答就行。

“林华是吧，你到底是什么。”

按照原本的习惯，林华会回答，林华就是林华……但现在他从这神灵的语气中听出了她似乎并不想开玩笑，也不太幽默。

“正确答案我也不知道，据我理解，我应该是某位……神明曾经使用过的，躯壳，至于我的意识到底是被人放进了种子，还是就自己这样出现了，我尚不能确定，我没有醒来之前的关于活着的任何记忆，所以一切都是我推断而出的。”

“人偶。”

“严格来说，我确实算是人偶没错。”林华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的这个身份没有异议，确实如此。

很早的时候，维罗妮卡和他互相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大家都是人偶，是同类，就算制造的技术水平上有着次元级别的差距，但人偶就是人偶。

即便到了现在，维罗妮卡身上带着神性，身体也不再是由魔导回路驱动，不再依靠核心供给魔力，而是像真正的生命一样有血有肉。虽说她依旧是依靠吸收逸散游离的魔力元素来维持自身，但这已经让她脱离了魔偶的身躯……

甚至林华，他的身体和正常人的没有区别，甚至可以说只好不坏，但……这并不重要，归根结底他和维罗妮卡一样，都是人偶，先有了完整的成品身体，而后才有的灵魂和意识，无论是被放进去的，还是自己出现的，都是一样。

“那人偶，我问你，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出现，有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我其实也想过，应该是……没有什么目的。”

在这位无属性的神灵威严之下，林华觉得脑袋空前的清醒，虽说在思考的时候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嗡鸣响起，这并不影响他依靠此时的清醒想明白一些被自己有意无意忘却掉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算是凡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支撑我走到今天的……核心部分无非两点，其一是不想死，其二是求知欲。”

“矛盾了，人偶。”

“哪矛盾了？神灵。”

“你可曾死过？”

林华摇头。

“既然未知死亡，你的求知欲对‘死’没有探求的欲望吗。”

“你这是在劝我去死嘛？你是石头脑袋还是你觉得我是石头脑袋，我的基本构架里该有的常识都有，我可不是判断力和行为能力缺失的残次品，我的身体是人类的形态，那我这个人偶自然有着人类的影子。我是活着的，暂时还想保持着这个活人的身份。”

这无属性的神灵看着林华，她在思考林华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上可不止林华一个人有感知力，在场所有人都有，各不相同的能力，比起林华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在这里所有人的眼中，林华都是个异类。

这无属性神灵的问话和问话的位置也别有深意。

在他们如今的感知之中，林华那位置就是……一片混沌。

这颗树，代表着螺旋，可以说是这一整个南岸最神秘的地方之一，这是魔法之外的影响，同样也不是物理现象的影响，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神秘力量，如同未解之谜一般的存在。

即使到了现在，这最后一个世代，依旧没人能说清楚这棵树有着什么力量，什么样的能力，站在这树前的人究竟会受到什么影响，没人知道。

林华误以为自己的脑子已经一片清明适合思考，但是事实上，他如今的思绪已经被搅成了浆糊，但他还不知道……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华的身形在他们的眼中逐渐，扭曲变形。

甚至……远在山谷之外的空中，那双头奇美拉的身上，琼和维罗妮卡看到的林华，也是那样扭曲变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华的形态已经愈发的诡异。

而……没有察觉到的，只有林华。

在他看来，无论是自己，还是那无属性的神灵都是正常的。甚至他认为自己……还在和那无属性的神灵交谈着。

确确实实的，他，以为。

实际上，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听清楚林华在说什么。包括在林华面前这位，无属性的神灵，担任这次行动的执行者的她，她在之前余林华说那关于求知欲和死的无意义废话时，已经是在极端勉强的交流了，到现在，她只能看着林华所在，勉强的看着。

已经成为了一团混沌存在的林华。

在场所有人的感知之中，林华都是表里如一的混沌形态，一团扭曲的无法形容的东西，就那样站在无属性神灵的前方。

时不时地发出刺耳的杂音。

甚至……艾薇拉此时看向林华的目光，也有了变化，面无表情中带着一丝不忍。

“林华……”维罗妮卡看向林华的时候，看到的同样是这种混沌，但她能感觉到，那团混沌的东西就是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