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真的做出了这等昏头的事,刘杰就算指着他的鼻尖骂他都不会辩驳一句,可偏偏什么都没有,刘杰还要听风是雨,以防患于未然的心态给谢归晏扣了好大一个罪名,让岑婴很不满。
他道:“刘大人伤势未愈,还是回家躺着吧,等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上朝。”
至于什么时候好,能不能好,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岑婴挥手,吩咐将刘杰抬了下去。
刘杰一走,他便从龙椅上下了来,命明洪取来银票万两,亲手塞进了谢归晏的手里:“这是朕对你的补偿。”
谢归晏推脱:“陛下这些日子赐下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只是罚俸一个月罢了,微臣还是养得活自己。”
岑婴道:“可朕更想由朕养着你。”
谢归晏一顿,诧异地抬眼,大约是这话说得过于暧昧,让他有些不安。
岑婴退开一步:“食君厚禄,才能忠君之事,朕希望敏行可以一直忠于朕。”
谢归晏心里那点不安这才消解,将银票收下了。
她退出东朝堂后,岑婴脸上的笑倏忽收了个干净,阴沉沉的,很有山雨欲来之势。
说得好听点,他是九五之君,居于这大明宫,可说的难听些,也是被他的臣民囚于这深宫禁院。
坊间流言沸沸扬扬,都伤及了谢归晏的名誉,他竟然还不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这事委实荒唐了些。
岑婴甩袖迈回龙椅,把金吾卫郎将传了进来:“方才命你去查的流言之事,你可着手命人去调查了?”
郎将道:“回陛下,末将已派人去查。”
岑婴颔首:“好,朕现在还要命你秘密成立一支锦衣卫,负责在坊间刺探稽捕,凡谋逆反叛,妖言惑众,窥伺朝廷的事,若经查实,可行先斩后奏之权。”
郎将悚然抬头,迟疑道:“陛下这番决定,可与谢相商议?”
岑婴默然片刻:“他自然不知,前些日子,他还为朕可能设了卫探而几次试探朕,若是真知道朕设了锦衣卫,恐怕当场就能和朕翻脸了。”
郎将更加迟疑了:“陛下明知谢相会反对,还要设此卫探吗?”
岑婴道:“你可知就算是那支《平康情》也不过是一件风流雅事,可再无害的事,也架不住有心之人的恶意解读。而现在从士族到百姓,有数万张嘴,这些嘴从上到下都只在说一件事,这是何等的异事。
“是有人在蓄意害朕的谢相啊。”
“他反对朕,或是因此讨厌朕,都没有关系,朕只想保护好他。”
谢归晏下值后,便回谢府换了补服,穿上低调的襕衫去了书铺。
那话本子虽然被岑婴烧了,但好在谢归晏将它的名字记了下来,一等入了书铺,便问掌柜。
这书铺里只有寥寥几个学子在挑选书籍,因此静得很,谢归晏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就在整个铺子里流淌开,引起了铺子内众人的巴头探脑。
掌柜也面露尴尬,招手示意谢归晏将耳朵凑过去后,才用手掩住唇小声道:“郎君来得不巧,这《阮郎归》刚被金吾卫给搜缴了去。”
金吾卫?
岑婴这般快就动手了。
谢归晏皱眉。
她觉得这很不妥,天下读书人都有个毛病,天然叛逆,认为反抗强权才是他们天生的宿命,为此可以不在意真相,只要是官府的禁书,就越禁越爱看,越禁越奉为圭臬。
果然就见掌柜神神秘秘的:“不过为了真相永存,小老还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偷藏了几册下来,若郎君真心想要,五十两银子卖与你。”
谢归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偷偷涨价了。
谢归晏把银子交与他,拿了书册回到马车上。
谢归晏翻开书,只看了眼,就捂着脸把书丢开了。
难怪岑婴这么快就动手了,换成是她,她也得动手。
只见那书册上写的是个小倌出身的男子,靠一张皮囊魅惑君主,便一路平步青云,二十五岁就做了万人之上的宰辅。
谢归晏翻到的那一节写的正是那言相依偎在君王的怀里给他喂酒。
就见他纤细双腿如曼蛇,紧紧缠绕着君王的腰,衣衫半褪,松松垮垮垂在腰间,遮住二人不可说部位。
他翘起两根纤指,举起琉璃盏,将琥珀葡萄酒如流珠般,从君王的颈窝处一直浇到小腹,勾勒出小腹肌肉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