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要怀疑这兰陵公子乃月老下凡历劫,不然怎生得这样一双善识情谊的眼。
这厮甚至不知晓他和谢归晏的相貌,便知他们相配!
岑婴道:“身上可有功名?”
兰陵公子道:“虽是两榜进士,但家中清贫,无银两疏通关系,便得了个芝麻小官做着。”
岑婴道:“那便到朕身边,做个起居郎。”
他瞪兰陵公子,“给朕睁大你的狗眼好好观察谢相的为人,再落笔去写,朕看这《阮郎归》仿佛在看两个蠢人的故事。”
兰陵公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陛下,你……你……”
“闭嘴!”岑婴威胁,“你写的书稿只能给朕看,若是书稿外泄一个字,或者你在外头乱说一句话,朕保证剐了你的皮,再把你九族都屠了。”
兰陵公子狂喜:“草民……不,下官遵旨。”
岑婴行出牢狱,被春夜里还透着些许凉意的清风一吹,脑子便清醒了许多,知道他做了件糊涂事。
把这么一个人放在起居郎的位置上,总有一日会被谢归晏察觉出端倪。
可若要他将旨意撤回,他又是不肯的。
岑婴自知与谢归晏无缘,若还想与他维持眼下的关系,他的心意便要藏于永无天日的暗处,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谢归晏娶妻生子,去对陌生的人好,被陌生的人牵绊住心肠,慢慢的,与自己疏离。
这种事,光是细想,就觉得痛彻心扉。
所以他将兰陵公子留在身边写那种书,说到底,是未雨绸缪,提前做能保他性命的灵丹妙药。
岑婴又坐着马车归了太极殿,这次他亲自点了火,把《阮郎归》烧了。
但难以启齿的事,在梦里发生了。
岑婴梦到了他与谢归晏颠鸾倒凤,正在做《阮郎归》中的事,而更为骇人的是,梦中的谢归晏是女子之身。
岑婴的身子都因此而发僵,他在心里骂着自己是混账,可目光仍旧难以从谢归晏身上挪移开半寸。
就见她乌发迤逦至脚踝,身无丝缕,行动间,云棉弹软,细腰轻摆,她手间提着一壶酒,抬脚跨到他身上坐下。
肌肤相触间,暖玉生香。
她微微俯身,扯掉岑婴的衣带。
岑婴痴痴地任她动作,只能看她倾身间,窄肩拥出雪峦,日晕点缀,霞光万千,再往下,就是不盈而握的腰身。
他不由地抬手去抚摸,小心翼翼,很怕眼前的牛乳从指尖流淌而去,可他的小腹又不知廉耻地向上挺着,想更近得更近得,贴近谢归晏。
最好你侬我侬,再区分不出彼此。
岑婴猛地睁眼醒来,满头大汗。
他抬手,下意识就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如此在梦中意淫谢归晏,是他无耻。
可梦中场景如此真实又温香暖玉的,正契合疗愈了岑婴心中的苦寂,就算他再三告诫自己梦只是梦而已,他也难以将它忘怀。
起身穿衣时,他想的是谢归晏的纤细柔软的手指如何一寸寸抚过他的胸肌,挑.逗着他的相思红豆,激起他浑身的如过雷电般的酥麻战栗。
明洪跪在地上,为他系上蹀躞带时,岑婴眼前出现的是谢归晏那双骨肉匀婷却如蛮蛇般狡诈的双腿,又是如何丈量他的腰身。
当他的双手浸进盥盆时,他几乎立刻联想到了谢归晏的肌肤亦是如此,凉玉般。
用膳时,侍膳的小内监躬身往他的盏杯里倾下牛乳,香甜奶滑,他……他……
岑婴沉着脸,将象牙箸筷拍在案桌上,惊得小内监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忙抱着牛乳茶壶跪在地上。
顷刻间,殿内殿外跪倒了一片人。
岑婴扶额,有气无力地坐下,挥手:“无事,你们都退下吧。”他又想起来,“往后叫膳房不要再准备牛乳……”
其实何止是牛乳,应该什么都不准备才是,最好他的皮也要剥下来,脑子也要剃干净,这样才能有片刻清净。
他对不起谢归晏。
岑婴简直食不下咽,就连早朝都上得心不在焉。
认真计较起来,其实也不算心不在焉,毕竟当他无意和谢归晏对视时,整个人都跟躲暗器般,立时变得机敏万分,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刷地就把头转了过去。
徒留旒珠慌乱地击打碰撞,在安静的朝堂上发出清脆却又让人心乱如麻的声响。
这朝简直上出了个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