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婴为谢归晏身上的香味醉倒,他紧紧地依偎着他,口中哀怨着:“朕真是可怜人啊。”
可怜喜爱藏在心里,却永远都不能宣之于口。
可怜想与心爱的人亲近,却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只能依靠一个又一个拙劣的借口。
这些,他的敏行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只是蹙着眉尖,淡淡的愁绪也萦绕上那张白玉一样的脸。
谢归晏斟酌着:“太后到底有了重修旧好之意。”
“敏行!”
岑婴掐他胳膊,可惜了,隔着层层叠叠、厚重的官服,岑婴感受不到什么,于是他更恼恨。
“就连你也要劝朕与她虚与委蛇吗?明明是她先不要朕的!”
他委屈巴巴地说,坏心眼地仰起脸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似乎在逼问,可他的吐出的气息如他所愿的,缭上了谢归晏的肌肤,替他的双手和唇瓣,去触碰那令他魂牵梦萦的温润下颌。
如果敏行是女子就好了。
这样,岑婴就可以……就可以真的亲他了。
谢归晏终于觉得不妥了,即使岑婴现在很伤心,很需要外人安慰,可是现在这个距离,还是过于亲近了。
她尝试着把岑婴推开:“陛下,靠太近了,微臣觉得热。”
岑婴随性的:“那把车帐撩开就好了。”
“不行!”谢归晏坚决拒绝。
她眼下能容忍岑婴放肆,不过是因为看他实在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又兼在舆车上,四面有车帐挡住,不会被人瞧了去。
若是当真掀开了,不知道宫里会传出多少闲话?
从前以她的认知,或许还想不到什么龙阳之好,但现在她可是拜读了《阮郎归》的人,她与过去不一样了,她的认知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她不得不变得敏感又瞻前顾后。
谢归晏给皇帝进忠言:“话本的事尚未解决,若是舆车上的情景被有心之人传出,又不知会招来多少的流言,有损陛下的英名。”
岑婴沉默了。
他很不高兴。
可是谢归晏已经明确拒绝他了,他也不能再坚持,否则若是引起谢归晏的怀疑,那就不好了。
岑婴只能怏怏地松开手,闷闷地靠着隐囊,哀叹道:“朕真是个可怜人。”
谢归晏整理被他抱皱了的衣裳,笑道:“陛下真该早点立后纳妃,这样便有人可以随时随地容忍陛下撒娇了。”
岑婴没有说话。
理好衣服的谢归晏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肃着神色,用很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似有诧异,有失落,还有很奇怪的悲伤。
谢归晏迟疑:“微臣说错话了?”
岑婴猛地收回目光,将脸撇到另一侧,只把落寞的后脑勺留给谢归晏。
“谢相这话,好像在嫌弃朕是个麻烦,迫不及待想找人来接手朕这个麻烦,这样从此以后,你就有了借口撂开手,不管朕了。 ”
谢归晏哭笑不得:“陛下,人总是要长大的呀。小时候你可以没有顾忌地依赖我们,长大后就不能了。毕竟人生的路,总是要靠陛下一个人走的,微臣也好,顾将军罢了,都只是陛下的一个过客罢了。”
她想到自己辞官的打算,便温言细语,提前让岑婴做心理准备:“只有家人才会永远陪着陛下。”
岑婴嗤笑:“你说的可是蓬莱宫的家人?”
谢归晏摇头:“陛下会立后纳妃,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那都是陛下的家人啊。”
岑婴猛地坐了起来。
他看着谢归晏,目光诡异,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压着怎样野兽般的情绪,可是他偏偏只是这样看着谢归晏,却不说话。
谢归晏试探的:“陛下?”
岑婴紧紧地盯着谢归晏:“朝中可是有大臣上书,重提让朕立后的事?”
谢归晏道:“不曾。”
岑婴身子前倾,靠了过来,像是锁住猎物,正蓄势待发的猛兽:“那敏行无缘无故提起此事,是你想让朕立后了?”
谢归晏希望在她离开岑婴前,他能觅到喜欢的可以携手与共的女郎,这样他就不用为头疾担心,也不会在孤单寂寞时没人安慰,只能噙泪幽叹自己只是个可怜的孤家寡人。
所以她没有否认。
谢归晏道:“陛下十八岁了,已经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