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冷笑道:“曾几何时,我又何曾不是对仙界帝君仰目而视?直到被关进天狱,我才知道这些位高权重的至尊是如何随意制造冤狱,草菅人命的,天狱最多时曾经囚禁了数百人。”又自嘲地笑道:“而这数百人中,全是像我这样够的上分量的罪犯,哈哈!若论在仙界首府的丰都大狱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了。宫主可知那行刑台上,每日要处死多少仙人?又有几个是真正该死之人呢?有的是因为当权者要霸占他们的妻女钱财宝物,有的则是无意中得罪了权贵……所谓公平正义,从来都是当权者的美好说辞,受鱼肉的,永远是我们这些普通人。”
灵月说的畅快,天轩却是越听越是震惊,气得脸都渐渐变绿,世间若真有如此多的不公,有如许骇人的黑暗冤狱,真要灭世,又有何妨?又想到被种入灭世绝咒的子玉,更是伤心欲绝,怒火冲天,若是他一开始不是心存慈悲,立愿三界灭世,也许药姬就不会甘愿形神俱灭也要种出灭世绝咒。自己想要挽救的,难道就是这个黑暗世界?!
灵月经历灭族之痛,又被人始乱终弃,囚禁数千年,愤世嫉俗更甚于别人,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天轩的脸色,说多兴处,越发不住揭发仙界的黑暗。
天轩听后不由心灰意冷,回到圣宫之后也闷闷不乐,始终在想自己不愿灭世的意义。众人见天轩满脸怒意,都不知发生何事,天仙子等叫他几声,也都不应,众人便都不敢多说,悄悄退去。天轩沉思良久,想想子玉,想想灵月所言,又想想普通人的艰难与可怜,以及自己亲历的数件至善真情,只觉头脑一片混乱,痛苦不堪。
也不知过了多久,猛然想起剑佛曾经有“渡生斩罪”的说法,不由心头一亮,斩断罪业,消除恶人,岂不是能够还三界一个清平安乐?与恶人以恶,与善人以善,是了!自己何不戮力而为,执掌三界权柄,赏善罚恶,引导民意,如此以来,三界岂非有善无恶,众生有乐无苦?想到此顿觉霍然开朗,乌云尽扫,不由开怀大笑。
突然看到仍然陪侍在侧的奉剑也咧开嘴巴,无声而笑,不由心头一热。奉剑寡言少语,你不问他,便从不见他说话,他既为天轩侍童,除非天轩让他离开,便从来不会离开天轩三步之外,忠诚,沉默,世所罕见。俊美绝伦的脸上,极少展露笑容,也许是因为被母亲抛弃的痛苦,也许是长达数千年的病痛折磨,让这个小小少年失去了快乐。这次无声而笑,也许因为他正为宫主的不乐忧心,见他开怀,不由欣喜罢。
天轩笑道:“奉剑,你过来。”
奉剑闻言走到天轩面前,抬起清澈却又充满忧郁的双眼望着天轩。
天轩清了一下嗓音,小心问道:“你怪不怪你的母亲?”
奉剑显然没有料到天轩会问他这个问题,不由一呆,旋即眼圈一红,沉默不语,半天又摇摇头。
天轩又感悲叹又是欣喜,道:“你愿不愿意见她?”
奉剑脸现惊喜之色,急忙问道:“宫主知道她在哪里?”因为他知道天轩绝不会平白无故问他这个问题。
“嗯。我知道。”
奉剑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喜极而泣,却又摇头道:“我要问问父亲。”随即突然痛哭失声,久久压抑的思恋之情,随着母亲下落的明晰而终于爆发。母亲移情别恋,抛却亲人,让自己自小缺少母爱不说,更让父亲吃尽了苦头。数千年来,七恨剑君为了奉剑之母而尝尽相思之苦,又常常悔恨自己没能将她留住,几乎从无展颜之时,奉剑看在眼里,也自然心痛,也常常会因为目前而感到耻辱,更何况他被母亲新欢暗下毒手,数千年了痛不欲生,心中不免怨恨。然而毕竟血浓于水,缺少母爱的他,自然最希望母亲回到自己身边,思恋与怨恨,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奉剑哭得痛楚,天轩也不由心中悲痛,摇摇头,帮他揩去脸上泪珠,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微笑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呢。你去请你父亲过来。”
奉剑呜咽道:“是。”随即转身,飞也似奔出圣殿。不多时,便带来了已经变换形容的七恨剑君。
七恨剑君见奉剑满面泪痕,问他发生何事他也不说,只说宫主有请,不免心中狐疑,儿子流泪哭泣,可是数千年难有的事情,莫不是受到了宫主的责罚?心中也是又痛又急。
七恨剑君在圣宫算是客座身份,见他进来,天轩起身相迎,又让座。七恨剑君问道:“宫主要我过来,不知有何事?莫非是剑儿犯了什么过错?”
天轩看了犹自抽泣的奉剑一眼,道:“奉剑没有告诉你?这孩子,听话也有些过头了。”原来因奉剑与青红二童等得以与天轩亲近,得知的事情要比旁人多谢,天轩曾经提过要求,不要求他们说的话,绝不允许私自提起。天轩只让他请父亲过来,并没有要他说起母亲之事,因而便没有说给七恨剑君。
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天轩此时反而不好开口,略想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剑君,我此番前往圣境,在天狱之中得遇灵月公主,已将她带了回来,该怎么安顿,还要问问剑君的意见。”
七恨剑君与奉剑闻言都是心头巨震。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