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跟随来的孤儿还被专门编成了一营,由一队护军专门护送照顾。
朱厚熜已经盯上了这个孤儿营,隔三差五地就派太监来给这些孤儿恩赐一些珍馐吃食,将这些孤儿感动的不行。
除此之外。
朱厚熜还会在车驾歇息时,让大学士梁储替他来看望这些孤儿乃至随驾的百姓。
梁储年迈又长得慈眉善目,颇让百姓孤儿们喜欢,而当他说朱厚熜挂念着他们,让他们安心进京,会让元辅杨廷和安置好他们时,百姓们都很愿意相信梁储的话,对朱厚熜这个嗣君也越发有好感,乃至都巴不得朱厚熜尽快即位当上皇帝。
朱厚熜在进京中途中,还亲自来看望了一次随驾百姓们,而这让百姓们更加感动。
但毛澄却因此越发不安。
“我们带来的人都被安排去济民了,现在嗣君身边基本上又都被换成了王府旧人,关键是,这位袁长史现在越来越得扈从大臣与百姓们的信任。”
“阁老就不觉得这里面存在着不可告人的心机吗?”
毛澄为此在即将到达京城的一次休息途中,问起梁储来。
梁储则呵呵一笑说:“哪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机,不过是嗣君待民至仁至纯而已!”
梁储说着就还主动对毛澄说:“嗣君仁德如天,将庶民百姓放在心上,而我们却只想着蝇营狗苟,争权夺利,公不觉得我们有负君子之道吗?”
毛澄被梁储这话怼的无话可说,一时只神色阴沉地看了梁储一眼。
他开始怀疑梁储也有跟袁宗皋一样想引导嗣君将来改制的想法。
毛澄没想到因为嗣君太爱民,导致许多百姓因其仁厚而随驾进京,又使得负责管理随驾百姓的袁宗皋大出风头,自己这些清流文官反而成了陪衬后,连作为迎立文臣之首的内阁次辅梁储都开始又有倒戈之心了。
毛澄对此颇为忧虑。
而让他更为忧虑的是,随驾的百姓越来越多,这无疑会让自己同党兼领袖杨廷和当国难度更大。
为此。
在袁宗皋汇报说随驾百姓已突破二十万时,毛澄不得不找到朱厚熜说:“随驾百姓太多,以臣愚见,恐元辅也不能善后,还请让地方官先领走安置一部分百姓。”
“地方官若能安置早安置了。”
“我相信元辅能善后的,毕竟我的先生只是王府长史,而兵部杨侍郎又自是他弟,都能把随驾的百姓管理井井有条,想来元辅作为股肱大臣,自会替我安顿好这些百姓。”
朱厚熜拒绝了毛澄的提议,且问着毛澄:“大宗伯难道觉得我不能太信任元辅能处理此事?”
“臣没有此意!”
“元辅当国,有补天之器,移斗之能,嗣君信任元辅,乃明智之举。”
毛澄哪里好否认,只能拱手如此回答。
梁储见毛澄被嗣君整的一脸无奈,心里莫名有些快意,为了讨朱厚熜欢喜,倒也主动附和说:
“明君将至,良臣在朝,九州万方都能大安!别说二十万,就是二百万,皆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朱厚熜颔首一笑:“阁老说的极是。”
毛澄看向梁储的神色则更加复杂。
朱厚熜自然是乐意见到迎立自己的清流文官之间出现分裂的,因为这无疑更利于他夺走杨廷和之势。
而在接下来,随驾百姓也就继续跟随着朱厚熜的车驾往京师而来。
因为随驾百姓的人数太多,也早已惊动的沿途许多州府都知道了此事。
官僚士民们都没想到朱厚熜如此得民心,而纷纷奔走相告。
于是,本来就因为立仁德人设而广被天下官僚士民期盼的朱厚熜,让期待他赶紧进京称帝的人越来越多。
许多年轻躁动的士子因此也跟随进京,甚至提前赶到了京师,准备亲自迎候朱厚熜来京。
而待朱厚熜到达京郊时,整个京畿已是人头攒动,船密如林,运河两岸,皆是跪迎朱厚熜的士民,山呼海啸一般喊着万岁。
如果搁在半个月前,毛澄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嗣君有如此高的声望的。
但为了能够让朱厚熜这位新天子愿意接受他们这些清流文官的摆布,毛澄还是决定要代表清流文官们给朱厚熜做服从性测试,所以在朱厚熜与诸迎立大臣商议明日进京朱厚熜当从哪处城门进城登基时,作为礼官的他还是力排众议说:
“嗣君今日就以皇帝位进城,将来登基还有何意义,难道劝进辞让之礼当废掉了吗?”
众人倒是不好多言。
因为毛澄是礼部尚书,在礼法上有权威性的解释权。
于是,毛澄就转而对朱厚熜说:“请嗣君以皇太子即位礼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