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金知道他很可能在自陈去留后会被勒令致仕,也就打算在致仕前再打捞一笔。
虽然,陈金这些年也贪墨了不少军饷巨资,但他已经贪婪成性,也就觉得在致仕前不捞一笔,怎么也说不过去。
而陈金对眼下清理庄田其实也颇有微词,这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朝廷现在已经铁了心清田,而是因为他收了京畿权贵的钱,才上了几道本,也有恃无恐地认为皇帝和内阁不会拿他如何。
但当陈金正沉浸在他已经提前从各边得了一笔丰厚的孝敬而准备致仕回乡时,锦衣卫千户王銮手持上谕和驾贴,带着五十名锦衣卫緹骑来了都察院。
“陈金在哪儿?”
王銮一来进入都察院就问了一句。
彼时。
左副都御史王景正好撞见,便问道:“为何事寻他?!”
“有上谕,陈金内结权宦,外交边官,欺君蠹国,赐自尽,籍没家产!”
王銮回道。
“跟我来!”
“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王景听后大为振奋,忙带王銮去后院。
“我也知道他在哪儿!”
“苍天有眼,此屠民欺君之贼也总算要被正国法了!”
与此同时。
御史杨秉忠也含泪说了起来,跟着要带锦衣卫去都察院后堂拿人。
陈金的确臭名昭著已久,而深得朝野中正直之士的厌恶,但众人都知道,陈金背后关系很硬,故没多少人敢惹他,敢弹劾他。
现在,既然天子下决心处置他,他们自然也乐得痛打落水狗。
“奸贼,你也有今天!”
王景这时找到在都察院后院正唱曲儿自娱自乐的陈金时,就当即指着陈金,大骂了一声。
杨秉忠更是冲过来,揪住陈金衣襟,直接一巴掌呼了过来。
啪!
“奸贼!”
陈金顿时眼冒金星。
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甚至都没看见锦衣卫出现。
只看见好多御史冲过来。
有一个直接指着他骂。
有一个直接打了他。
“你们放肆!”
陈金不禁气急败坏地大吼了一声。
捂着火辣辣的脸。
但陈金正要发作,却又顿时怔住了。
因为他看见有锦衣卫朝他走了来。
“上谕!”
“陈金听旨。”
王銮拿起圣谕,沉着脸朝陈金走来。
陈金愣了一会儿。
随后。
他跪了下来。
“朕遍览史册,历来贪蠹之吏不少见,国朝祖训,贪赃六十两以上者,即剥皮楦草……今有左都御史陈金,内结权奸,外交边臣,欺君蠹国,本有纪功给事中黎有德举证弹劾私吞军饷数万行贿司礼监在先,而大行皇帝念尔平贼之功,未予追究,望尔自省改正,然谁知尔不感皇恩,在这之后,不收敛不收手不自省,又有受贿数万而谋官于吏部在后。”
“尔虽有功,然如此藐视国法,虽剥皮楦草,宁无余辜?”
“然朕上承祖德……常存仁念,伤一生灵皆不忍之,奈尔之罪何,故依旧念尔曾经功绩,只革去官职恩遇,籍没家产,赐尔自尽,不送法司受辱,保尔体面,望尔感念朕心,痛悔前恶,从容赴死,以答天诫,以正国法,以息民怨!”
王銮念完后,陈金已面色苍白涂漆。
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他心里也是翻江倒海般不能理解。
“天子不是仁厚如孝庙吗?”
“梁顺德素来不是個老好人吗,不是素来只有别人欺他的份,没有他去欺别人的份吗,毕竟他儿子他都管不住,怎么突然操权杀人了?”
“我是对天子看走了眼,还是对他梁顺德看走了眼?”
“天子不想出内帑,早说啊,我会努力为你争啊!”
“他梁顺德不想当老好人,也想分钱,也早说啊,干嘛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