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为这样有人情味的天子做事,即便得罪天下人,想来也是不用怕后果太糟糕的。
“朝廷欠内帑五百万两贷款与财力匮乏的问题,元辅可有了解决的方略?”
朱厚熜这里问起梁储来。
梁储回道:“陛下,臣与内阁同僚议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以整顿盐政入手。”
“因为现在两淮受灾严重,饥民遍野,正好可以以赈灾为名,派钦差南下赈灾,进而调查当地盐务,先把盐利提升上来,这样至少能把今年的难关挺过去。”
“更重要的是,这比之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清丈天下田亩与彻底全面开海更易控制一些。”
梁储陈述了理由。
朱厚熜听后颔首,看向张璁:“你怎么看?”
张璁不由得搁笔,立在朱厚熜和梁储中间的一张临时搭设的案子后面,拱手道:“回陛下!臣以为先整顿盐务确实是稳妥之举。”
“治大国如烹小鲜。”
“先小翻一下再大翻,倒是有三个好处。”
张璁回道。
朱厚熜听后问道:“哪三个好处?”
梁储这里也微微一笑,看向了张璁。
“一是现在愿意做事改动天下之利的官员少,所以不宜做全国性的改革,譬如清丈天下田亩与整顿天下海贸与边贸,只能先集中愿意做事的官员去整顿盐务。”
“二是得罪的人不算太多,算是先易后难,慢慢让天下人习惯,也可以借此先立威先立模范。”
“三是还可以借此先历练一批人,为接下来全国范围内的大改革做准备。”
张璁这么说后,朱厚熜点首:“倒是有条有理。”
“元辅对此怎么看?”
朱厚熜问起梁储来。
梁储道:“臣本以为张师傅只是于礼法精通,但没想到于庶政也甚有见地,勘为辅弼良才,臣为陛下贺也!”
“陛下过奖。”
“元辅也过誉了!”
张璁不由得谦虚一下。
朱厚熜摆手笑道:“那就这样做吧,先整顿盐务,以赈灾的名义,先派人去调查,理清楚怎么整顿,整顿后会对哪些人增利,对哪些人损利,哪些人可以拉拢。”
“朕就派你去,以户部右侍郎官任钦差!”
朱厚熜看了张璁一眼:“不能只是待在中枢,那样看不清下面的。”
“臣遵旨!”
张璁忙激动地回应了一句。
梁储也起身道:“陛下圣明!”
接下来。
在经筵结束后。
梁储就乘着坚硬晃动的肩舆回了内阁。
一路上,看见大臣和内廷杂役皆在他视野下方,让他顿觉舒服不已。
而蒋冕和毛纪在梁储看见这么回内阁后,也顿时酸味倍增。
“陛下真是厚待老臣啊!乘舆宫禁内,应该很舒服吧?”
为此。
毛纪还不由得对蒋冕如此说道。
蒋冕则道:“太傅当年都没有此恩遇。”
两日后,杨宅。
杨慎见杨廷和又眉头微拧:“父亲为何又生气了?”
“老夫都没乘肩舆于宫禁过!他梁顺德有何资格?”
杨廷和点了点面前的一份报纸说道。
杨慎道:“天子是真厚待大臣!”
且说。
次日又是经筵日。
梁储便乘肩舆来紫禁城,参加经筵。
但在进皇城前,就突然有一布衣癞头大汉持刀朝梁储冲了来。
“拿住他!”
梁储的护卫立即大喊。
紧张不已。
梁储自己也呆在肩舆上。
届时。
奉旨暗卫梁储的锦衣卫聋哑便衣已擒住了此人。
朱厚熜知道后下旨停止经筵,在文华殿亲审此人:“你为何行刺元辅?”
“说实话,可免凌迟之罪。”
朱厚熜接着又说道。
“我家老爷让我做的,听老爷说是阳明先生之意。”
“王阳明?”
在场诸官与锦衣卫皆大惊。
朱厚熜又问:“你老爷是谁?”
“伍文定,我是他家丁,跟他进京的。”
朱厚熜摆手,冷笑道:“你撒谎!”
“你根本不是伍文定的家丁!”
“我是!”
这大汉回道。
朱厚熜则让人把几个锦衣卫叫了来,然后问道:“他们是谁?”
大汉看了自己面前的几个锦衣卫官一眼,然后摇头:“他们自然都是锦衣卫!”
“但伍文定就在这些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