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想说,这天下不是说靠朕一个人励精图治,靠你一个首辅贤良有方,就能变得澄清如水。”
“但朕不只是皇帝,朕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宿慧,所以元辅能相信朕不是任性而为,朕很是欣慰,也很是高兴。”
朱厚熜说后就凝神看向了前方冉冉升起在宣治门上方的朝阳。
此时。
毛纪等已在宣治门候着。
朱厚熜出现后,他们立即见了大礼。
接着。
毛纪就从袖中拿出一封信说:
“启奏陛下!”
“原太常寺卿陈霑在不久前已自缢,自缢前留了一封信。”
“他在信中说,他有意谋害王阳明,并选择了劝动衍圣公府做此事!”
“只是如今,他听闻陛下责怪山东士绅,故为不拖累山东士子报国耀祖之路,选择主动坦白,且附有衍圣公亲笔回信,而敬请陛下只责其一人,勿责山东所有士绅。”
朱厚熜因而让秦文把这封信拿了过来,且让梁储看看,是不是陈霑亲笔。
梁储确认后回答说:“陛下,确实是陈霑与衍圣公亲笔。”
朱厚熜听后便道:“这么说,此事与衍圣公府有关?”
“陛下明鉴!”
“此事已是真相大白,然事涉圣人后裔,臣等不敢擅言其罪,还请陛下圣裁。”
大学士毛纪不由得先跪在地上,叩首而道。
随后。
毛纪就与王宪等一起偷瞥了一下朱厚熜。
朱厚熜想了想道:“按例,明年改元年初,朕要幸国子监,需圣人后裔作陪,就以此为由先召衍圣公进京,待其进京后再说此事!”
朱厚熜说后就让这些人退了下去。
只让梁储跟他继续回了御书房。
“听着!”
“朕做以下谕示。”
“还请元辅斟酌拟票。”
朱厚熜一回御书房,待梁储坐在首辅案前后,就说了起来。
梁储起身拱手:“请陛下示下!”
“一、给山东兵备道舒晟和蔡天祐再发密旨,让蔡天祐拨藩库银给舒晟扩招民壮弓手与哨探,然后派暗哨监视孔府,所费藩库之银会由来鲁税务营所带帑银补足。”
“二、给王阳明发密旨,让他的王学门人务必沿途护送好南宗孔氏家主进京。”
“三、令周尚文先选三百得力将校护送兴明书院第一批税务核算考试合格的学生去山东,组建税务营,并拨银十万两为经费。”
朱厚熜说完后,就道:
“山东籍的朝中官员很多都和孔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朕不好在他们面前明着表态,但现在既然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朕也就不必再掩饰什么。”
“既已证据确凿,这山东孔氏必须要连根拔除!”
“虽说天下仍需以儒治国,但是儒家离不开朕,不是朕离不开儒家!”
“所以,孔子要尊,孔家也要办!”
“总之,主次要分明,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人能呼风唤雨,那就是朕!”
梁储听后也不禁被朱厚熜的魄力折服,而不敢有丝毫不敬地匍匐在地说:“陛下威德如天,无人敢欺,也不能欺!”
且说。
山东参议蔡天祐在收到密旨后,就不顾严寒,带着自己督粮的兵,巡视起各州府来。
蔡天祐先来了兖州府,且在见到兖州府胥吏全都在抓后进京赶考的寒门士子后,就立即下令将这些胥吏逮捕了起来,且直接在济宁知府衙门,审讯起这些胥吏,并在审讯后沉声道:
“征税你们不积极,抓人你们倒是很积极,谁给你们的权力?!”
兖州知府罗增道:“他们皆只听衍圣公府的,根本不听下官的,自然是衍圣公府给的权力!”
“既然如此,已属犯上作乱,全部拖出去砍了!”
蔡天祐将惊堂木一拍。
底下的胥吏倒是皆没有露出畏惧之心。
一叫孔贞和的典吏还很淡定地说:“参议别那么大的官威,我们虽然是吏,但都是衍圣公族人,你怎能说杀就杀!”
明朝胥吏有三大来源:
一是农民身家无过、年龄三十以下能书写者;
二是生员、监生、进士中不肖者;
三是有罪官员罚充吏员。
而孔府作为当地大地主,也就早把山东许多府州县衙的胥吏换成了自己族人。
孔贞和不过是其中之一。
话转回来。
蔡天祐已得密旨,自然无所畏惧:
“本官还真就敢杀!”
啪!
“拖出去!全部砍了!”
蔡天祐再拍惊堂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