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望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下来,栖玉还时不时同他斗嘴两句,赵清穗一边听着一边将手里的番薯吃完,乐呵呵地拍了拍手进了帐子。
夜再深些的时候,帐子前的火堆中干柴已经快要燃尽,月上中天,周遭一片寂静,众人已经纷纷酣眠。
一身姿纤细娉婷的女子摸黑掀帘进帐,刚一返身放下手里的帐帘,就只觉颈间一凉,当即吓得身形一颤。
“周美人这般晚了不在帐中,可是遇上什么棘手的要事?”赵清穗坐在小圆凳上将点亮蜡烛,才慢悠悠将视线移向那人,满脸纯良。
此时此刻在自己的营帐内突然撞见这一出,周婉照实实在在地吓得一哆嗦,随即又看向抵在自己颈间开了锋的刃:“我…我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
赵清穗也不理会她的这番托词,只道:“此处地势低洼,四周闭塞,唯一的进风口在南边,却很狭长,北面又靠山,浊气易积难散,当真不是好地方,周美人却执意在此处逗留一夜,究竟因何缘由?”
“只因徐妹妹她……”
“那名徐美人的确是病了,却并没有你说的那般严重。”赵清穗打断她,叹口气后终是将视线移向栖玉:“你今日不是还不待见她么?现在我就将她交由你处置了罢,无需顾忌什么后果。”
“是,公主。”栖玉一乐,忙应道。
“我是皇上钦点的赐予北狄的陪侍,名字在册玉牌在手。公主这般对我,可有想过到了北狄之后该如何交代?”周婉照实在无法忽视颈前开锋的寒刃,持剑少女又一脸凶相,心中惊疑不定,这五公主良善可欺,是否真敢对她做些什么?
赵清穗轻轻打了个呵欠,有些不以为意:“路途遥遥,若是出点意外也在所难免。”
见状,周婉照恨得险些将银牙都咬碎了,感情这个五公主白天那般处处退让,不过是为了叫她轻敌,故而放下戒心露出马脚而已。
“我说还不成吗。”周婉照恨恨道。
“是有人许我好处,只叫我在此地拖住公主一晚,方才本该接头我却并未见到人影,故才折返,回来便就撞见了公主。”
赵清穗想起方才在她行囊内搜出的十锭黄金,当是并未说谎,她神色了然:“那人是谁?”
话音才一落,外头就响起了状似野兽的咆哮声,随后便是惊惧的哀嚎。
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山谷。
赵清穗眉头一皱,起身去到帐帘边,同到处寻自己踪影的连望撞了个正着。
她身量遮不住身后的全景,哪怕是已经极快又将帘子放下。
那是大齐女子才用的轻便软剑,连望神色复杂地瞧她一眼,只道:“有两只黑熊袭击了人,公主小心,就待在营帐之中莫要出去。”
赵清穗蹙眉点点头:“连统领小心。”
语罢,见人匆匆离去,赵清穗又退进帐篷之中,也没回原先的位置上,只走至周婉照身边站定。
“还真是巧了,黑熊喜独居,今夜竟同时出现了两只。”
栖玉听出弦外之音,手里的剑刃又朝着人近了半寸:“白白生了副好皮囊,人却死到临头还敢欺瞒,你若再不老实,我就先划烂你的脸再把你扔去喂熊。”
事情接二连三发生,加之自己被人赃并获,周婉照已经再没有方才的半分底气,忙开口求饶:“公主饶命啊,当时他蒙着面,我是当真不知,本是说好今日碰头,我却久久等不到人拿尾金,又怕叫人起疑不敢多待,所以…所以我就留了个记号,他若是来应该会在原出等我。我就是一时被金子迷了心窍,求求公主饶我这回吧,我日后一定对公主死心塌地,再不敢存二心。”
赵清穗见她说完,蹲至她跟前细瞧了一眼,仍是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轻笑出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