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得及说上什么,屋外生出了些动静,一时间乱得很。她抬眼,隔着垂坠着的珠帘,瞧见了屋外乌泱泱一片,披红戴绿,婀娜窈窕的身影,正是皇后要让她用上正途的那十名精挑细选出的美人。
她最近忙,倒是没来得及顾上她们。
“朝露,去将周婉照唤进来。”她收回置于匣子上的手,随即再未往那处瞧过一眼,开口慢声道。
周婉照原先在一众随侍之中还算是有主意,能说得上话的人,只是后来事发,她叫五公主抓了个正着之后,也渐渐安分下来,再不敢做那刺头去碍着五公主的眼。
只是来了北狄这么久,众人自从被朝露安排到偏院之中就再没了动静,迄今为止她们都并见过宇文曜。
其实说穿了,既是精挑细选出的,那必定也有拔尖的地方,心高气傲难免。
不管她们当初是出于自愿还是受家中胁迫,她们既是已经认了命到北狄来,为了不过就是金银财宝、出人头地,又或者是寻求安身立命之所,而不是一直屈居在偏院之中最好的蹉跎年华。
今日众人又得了宫中传达的令,当即都坐不住,纷纷要上公主这处讨个说法。
周婉照虽知公主可并不如外表上这般瞧着好糊弄,可是众人如今怨气又实在太重,她不好阻止,又不想做那最突兀的人。再者说,其实心中也到底存着一丝侥幸,如若可以能想改一改这现状,何乐而不为呢。
哪知刚一来,就被公主给单独拎了进来。
她是真对这个瞧着不谙世事,软弱和善,实则深藏不露,将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五公主心生畏惧,当即将事情一股脑地吐了个干净。
“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若是公主仍不为所动,便就叫我们来催一催。她们其实也早就坐不住,心里正急的跟什么似的,贵妃娘娘的话倒是叫她们寻到了可乘之机,这才结伴一道来了。”
赵清穗点点头,支起头瞧她:“那周美人是怎么想的呢?”
周婉照面上一顿,公主实际上的性子同瞧起来的样子全然两样,尤其是那双澄澈的眸子极具欺骗性,看着越是单纯,做的事却狠,手上越是不留情面。如今见公主似无事般的开口,只是随口道的闲话,她心中却实在紧张得厉害。
像是才觉出周婉照的害怕,赵清穗带上了几分笑意:“周美人无需惊慌,我既已经允诺你替我做事,便就已经将你视作自己人了,你只管如实说就是。”
“我如今替公主做事,公主想的就是我所想的。”周婉照字斟句酌,一面揣度着她的心意道。
“好。”赵清穗应得快,似也并不追究她话中真假的意思,随后又将屋外候着的所有人都叫了进来。
直至此刻,周婉照才悟了出来,这五公主定是自听了她方才所说的事情经过,心中当即就有了计较,同她的那番说辞,哪里是真管她在想什么,不过就是提醒她的立场,之后恐怕是有事要让她去做。
几人一起熙熙攘攘地进来,见坐在那主位之上的年轻公主,瞧着和颜悦色,说话亦柔声细语,朝着人行礼的时候也又不由得更硬气了几分。
“大家都已经到了北狄是数日,却并未见过三王子一面,我们此番来北狄也是受皇命行事,为大齐和平,亦是想为公主解忧,公主也当同三王子提一提我们才是。”
赵清穗放下托腮的手,终是坐得端正了几分,她视线一扫,最后在那个绿裙女子身上停下,杨柳似的细腰,跳起舞来兴许会很漂亮,方才便就是她开的口。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赵清穗并不阻止或是责备,只问道。
众人皆都点头,或是垂首以作默认,却并无人站出来否认。
赵清穗不慢不紧将视线收回,原是她自己想错了,本以为她们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于是她就也自以为是,压下使臣的劝言,不愿将她们牵扯其中,去做那牺牲品。
但不难瞧出,一直过安稳日子许并不是她们所愿的。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我也没道理再拦,只是宇文曜旁的我不清楚,但他绝不是好女色之人,尤其是从大齐来的女人。你们须得都想清楚了,若是今日踏出了这一步,他日结局未必会善终,若此刻回去,我便当今日之事并不未发生过,父皇那边我也自会承担。”她说道。
“公主就莫要吓唬我们了,自从踏上北狄那一刻开始,我们便就都想清楚了,日后因果皆是自己造化,绝不怨天尤人。”接话的仍是那个绿衣女子。
她自诩在随行的十人之中,自己也算拔尖的,没道理出不了头。
听说那宇文曜已经在王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