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俦一进来就跪地嚎啕大哭,一面哭一面磕头,大概是昨日高酋的死吓到了他。
郭全斌让一旁的范灵韵做好记录,“别磕了,高酋咎由自取,朕稍加恩宠,他就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不知收敛。
你的鸡、狗有多少?”
宋俦颤声答应“好教官家知道,鸡舍里斗鸡有二百六十只,甲等二十只,乙等五十二只。狗舍里有猎狗三十八条,有.......”
“好了,不必说了。”史皇帝打断他,然后转头对范灵韵说“朕有诏令,你记下来,待会让知制诰重新润色一下。”
范灵韵点头起笔。
“西南将士缺衣少食,朕于心不忍,但奈现在何国库空虚,准备把自己的驯养多年,珍贵万分的斗鸡和猎犬在东华门外公开售卖,以为将士筹饷,文武百官也好,商贾百姓也罢,谁买都是为国家出一份力,为天下出一份力。
朕将御笔亲书,为其题写‘忠公体国’的褒语。”
说完下方宋俦不可思议看着他,范灵韵也看向他。
郭天子好笑反问“怎么,我脸上长花?”范灵韵摇头。
“传知制诰杜令铮来。”
........
同中书门下又称东府、政事堂,位于右长庆门内文德殿,六开的古朴雕花大门高立,院中有两棵古树,据说是太祖年间种下的,地上的青石台阶被岁月磨平。
殿中厢房有十余位官员上直,端茶递水的官吏穿梭其中,不一会儿外面院子传来脚步声,有人向里面喊了一声“蔡相公回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相迎,蔡公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回礼,脸上神色似乎不悦。
等蔡公走到最里面去,与外面众人案桌隔着山水屏风,才有人悄悄道“蔡相公怎么了?”
“不知道,相公方才去见了官家,大概官家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诶,官家从来不让人省心,相公夙夜劳累为国为民,也难免生气。”
“可能如此吧......”
“官家毕竟还年轻呢。”
“.......”
众人议论几句后很快回到各自岗位忙活,不一会儿一道令他们瞠目结舌的内制诏书便到了东府,最初接到的官员不可思议说不出话,以至于同僚问他说了什么也不能言明。
直到众人传阅之后才人人都明白为什么他说不出来。
官家再次下明诏赦免范光文的滔天罪过,只将其参知政事差遣革除,保留功名,擢为宣徽南院使。
不同的是原因居然是蔡相公求情,官家看在蔡相公劳苦功高的份上屈法申恩,以示隆宠。
不少人都有些懵,大家面面相觑大多不解,因为范光文曾是东府二把手,和他们也是同僚,大家平日天天一起上直,都知道两人政见不一,经常不合,时常会有分歧冲突。
怎么如今.......
面面相觑间,有人小声道“会不会......蔡相公被官家算计了?”
此话一出引来所有人反对“官家是什么人,决计不可能。”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哈哈哈哈......”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蔡相公的胸襟我辈不及也。”
“........”
众人笑后将诏书加东府签印,随后派人发到银台司去,虽然他们都感慨不已,差点失手杀了官家的范光文居然就这么逃过一劫,不过大多也没再深究什么。
银台司,位于左银台门内而得名,与东府官署只有百步左右,在东府之北,出东府沿着外面大道可以到。
不过平日东府官员往来银台司更多会走后面一条小道,距离更短,只有几十步路。
很快,东府来的奏疏已经到了银台司。
正上直的门下给事中龚道收到赦令,拱手送走东府官吏,拆开一看顿时眉头紧皱,凑过去对旁边同僚道“你看看。”
同为给事中的王玉衡扫了一眼,疑惑道“这不是给驳回了吗?官家处置太过草率。”
“你看看后面。”龚道提醒自己的同僚。
王玉衡往后看,也逐渐眉头紧皱“蔡公求情?”
两人对视一眼,陷入为难,因为他们确实可以不怕官家,却不可以轻视东府,轻视宰相。
且不说官员任免都要东府同意,官员审核、升迁、考试,这些可全是中书门下的流内铨和审官东西院负责。
两人陷入为难,以职权来说,他们觉得官家这份诏令并不合理,僭越犯上的臣子没受到严惩,还保留功名,擢宣徽院听用,所以他们因该驳回另发。
这也是上次他们驳回诏令的原因,可如今是蔡相公,东府首脑也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