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呢?就你这头发我也下不去手。”姜书予看都不看他一眼,从一堆东西里精准找到澡豆。
看来沈先生不是没争取过,不然也不会给他买这东西了。
昨天晚上捡回来的柴火有些潮,姜书予折腾了好一会才烧了一罐水,放在院子里凉得差不多不烫手后,招呼让阿狗过来。
看着冒着热气的水,阿狗眉间深深皱起,表情抗拒又厌恶。
“洗!”斩钉截铁的命令。
少年眨巴着眼看她,似乎在无声求饶。
姜书予头转到一边不看他,冷漠道:“求我也不行,除非你不想让我来了。”
话音刚落,‘哗啦——’
一罐水被他赌气般从头兜下,落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直接扑到旁边姜书予身上。惊愕地转过头去,迎面又被他小狗甩水的动作飞了一脸。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阿狗,姜书予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牙根都差点咬碎了。
“你…”半晌,牙缝中才挤出来一句话:“干得漂亮!”
湿漉漉的少年咧嘴冲她笑,水珠啪嗒啪嗒顺着发丝,衣角滴落在地面形成一滩小水洼。
“进来!”手心里的澡豆还没来得及给他,他就先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想就这么结束。
没门!
阿狗嘴角下拉,不可置信道:“还洗?”
姜书予发出恶魔般的冷笑,歪嘴冷冷道:“我今天不把你收拾干净我都不叫姜书予!”
冬日天暗得早,小院被最后一抹金黄色夕阳映照,厨房里不时响起姜书予气急败坏的声音。
“别动!”
“不让我动,你就自己搓!用力!”
入了夜越发的寒冷,风卷起雪粒砸在木门上。
屋内总算安静下来,灶中燃着火,房间暖意盎然,阿狗的身上只穿着姜书予空间里拿出来的里衣,尺寸不是太合身,手腕脚踝都露在外面,滴着水的头发将后背洇湿一片。
脸上带着不服气的表情,低着头不愿意看旁边烤火的姜书予。
“洗干净不舒服吗,顶着鸡窝头是有多值得骄傲,不想让我逼你,就提前把自己洗干净。”姜书予边说边挑起柴火,气流涌进火势更旺一些。
洗干净后的阿狗就像变了个人,脸上只有一些不怎么显眼的旧伤,眼窝下凹,眉骨锋利,坐在小凳子上更显身形削瘦,两块肩胛骨突出犹如利刃。
昏黄的光影映照在他脸上,阴阳交割,有种不真切的错觉。
直到他开口,对着姜书予委屈控诉:“洗澡了,气味…容易被,发现…不好。”
姜书予顿时无语住:……野兽理论,忘记他的特殊性了…
她按了下太阳穴,有些头疼。改变一个人做事情的方式很简单,一件一件去教就可以。
就像家里人为了改掉她习惯用左手这个与众不同的‘毛病’,全盘否认和强硬式监督改变手段让她‘回归正常’,过程漫长又痛苦,直到现在依然记得。
明明她可以不用只选择用右手,她只需要学习用右手就可以,她原本可以两只手都能吃饭,写字,做任何事情。
不必自束一臂。
推己及人,她不想这样对阿狗,不想一刀斩断他的过去,否认他以此活下来的认知和习惯。
瘦小的身影被拉长投在墙面上,稚嫩的面庞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思虑。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姜书予思考着要怎么跟他解释才能简单明了。
阿狗见她表情严肃也不说话。心头猛地一跳,陌生的情绪在胸口蔓延,闷得他想要马上再烧一罐水洗给她看。
不安地抿了抿唇,瓮声瓮气道:“我以后,会洗的。”
火光在少年漆黑瞳仁中闪烁跳跃,她缓缓开口道:“你现在换了地方,有房子住,有邻居,有名有姓有朋友,可以用盘子,筷子吃饭,不会有人无理由的攻击你,不需要时时刻刻防备着。就像沈先生,他对你就很好,如果你想在这生活下去,那就要先学会这些大多数人的生活法则,学会怎么跟他们相处。”
少年愣在原地,双手放在膝上慢慢收紧,瘦得脱了形的骨节愈发突出。
“那…可以遇到,更多,像阿鱼的人…吗?”
姜书予面上慈爱又柔软的神情昙花一现般消失,仿佛刚刚认真且散发着人性光辉的那一面未曾出现过。
一巴掌潇洒拍在阿狗头上,扬起下巴,自信又嚣张地说道:“劳资独一无二,这辈子你都